鬼低语，夜难行
信念篇：（五）客人（旧版）

经历二十分钟左右的路途，窗外的建筑从奢华逐渐朴素，再到拥挤，车上的客人也逐渐增多起来，声音也随之嘈杂起来。

空间不大的车厢里，因为人变多了而显得拥挤，这让坐在最后一排的黄征下车变得十分困难。

穿过人堆，窒息感扑面而来，好不容易下了车，黄征额头上已经挂着几滴冷汗，而他却发现身旁的林忘川脸上云淡风轻，似乎一点影响都没有。

自己果然还是老了一点，这点苦在以前连皮毛都算不上。

黄征一米七八的个子肯定比一米六五的林忘川下车麻烦。

但自己是军人，也不应该会冒冷汗呀。

自己最近也确实没有以前灵活了。

可能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吧，黄征也没想那么多。

下了车还有几分钟脚程，很快就到了。

这里的建筑给人一种特别拥挤的感觉，路的两旁堆满了修建的房子，围得水泄不通。

走过天桥，穿过巷道，他们便来到一栋住宅楼，这便是林忘川住的地方。

走进楼里，一股腐败气息从里面传来，一楼晒不到阳光，所以这里的空气很潮湿。

林忘川住在五楼，楼层高度不高但好在能晒到太阳。

黄征走在这里，他还是第一次知道青平市还有这种地方。

周围时不时传来的喧闹声听起来很刺耳，住在这里的人发生争吵挺常见的，但他们不会动手，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给对方留条退路也是给自己留条退路。

这便是生活在这里的一条生存法则。

来到五楼，林忘川的家是靠里面一点，所以还要经过一条长走廊。

时间即将来到正午，走廊里自然也看得清路。

水坑遍布，现在的情况比清晨要好一些，而楼下的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到了，这里便是我家。”

林忘川停在了一间房门前，他身后的黄征还在整理不小心被积水溅到的裤子。

黄征抬头看了一眼，门板也是很旧的那种。

林忘川打开房门，黄征也看清楚了里面的模样，和外面的景象是两个对比。

房门旁是厕所，里面整齐放着林忘川的洗漱用品，往里走便是客厅，客厅没有电视，只有一个小沙发和吃饭用的桌子。

厨房不大，透过窗户还能看见一点隔壁房间，再里面便是卧室了。

林忘川家里东西很少，也很冷清。

林忘川换好拖鞋后，将鞋收好，整齐放在角落。

“黄先生，您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好。”

黄征也跟着准备换鞋子，但听见林忘川的话便停下了。

脚下只有林忘川那一双拖鞋，黄征倒没说什么。

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客人拜访他的家吧。

小小的家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而热闹起来，依旧那么冷清且安静。

没有电视，黄征便坐在沙发上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林忘川则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指针指着11：37这个时间。

吃完午饭再休息会吧。

林忘川从客厅角落的箱子里拿出三包方便面，再去厨房的小冰箱里拿出一个……两个鸡蛋。

这便是林忘川的午餐，鸡蛋是几天才吃一次。

这一切都被黄征看在眼里。

黄征走向厨房，询问道。

“你午饭就吃这个？能吃得饱吗？”

林忘川回过头，停下了手中的活。

“差不多吧，偶尔不一样，下午在咖啡馆吃饭，中午就随便应付一下。”

“抱歉，只能用这个招待你。”

黄征用手摸了摸额头，脑袋微斜，表情很难看。

咖啡馆应该就是他工作的地方吧，咖啡馆让他想起了今天在校长室那杯咖啡，很苦，还是酒好喝。

黄征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紧忙叫停林忘川。

“今天我们不吃这个，你等我一下。”

说完黄征便出门了，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林忘川踌躇一下后还是听了黄征的话，把方便面放在桌子上，鸡蛋也放回冰箱。

然后林忘川去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背靠着沙发，眼睛看着天花板，思绪放空。

今天这个情况林忘川还没怎么适应。

大概半个小时后黄征回来了，手上提着一口袋肉还有蔬菜，还有一大袋米。

他的动静也把林忘川吵醒了。

“过来帮把手，喏，拿着。”

林忘川接过这些食物，在那站着发呆。

“以后要吃这些，少吃你那个。”

黄征反复叮嘱林忘川，林忘川依旧是站在那一动不动，手上提着那些口袋。

黄征走进厨房，看着空荡荡的里面，询问跟过来的林忘川。

“你会做饭吗？”

林忘川摇了摇头。

“猜你也不会，我都好久没下厨了，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有。”

黄征挽了挽袖子，架势准备大干一场。

他拿出小刀准备划开米袋，但突然抬头看了看总感觉厨房少了点东西。

“小子，你家的电饭煲在哪？”

看着灶台只有一个锅摆在那里，旁边也只有一个小冰箱，丝毫没有电饭煲的踪影。

淦。

我怎么忘了他家怎么可能会有电饭煲。

总不可能电饭煲在冰箱里面吧。

黄征还真打算打开冰箱看一看。

“我家没有电饭煲。”

林忘川回答道，黄征也立马停下了打开冰箱的想法。

随后他的目光锁定了桌上放着的几包方便面，最终还是得吃它吗。

调味料呢？黄征寻找半天。

漂亮！果然也没有，只能用方便面自带的了。

油还好，可以用肥肉来熬。

但最重要的是，没盐呀，没盐怎么做菜呀！

我忙活了这么久还是得吃方便面？

黄征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他不服气，至少这里还有锅，没锅是真的神仙也救不了了。

“你是在找盐吗？”

正在黄征犯难不知所措时，林忘川不是从哪拿出了一瓶盐。

这瓶盐是决定他们午饭是否能吃好点的救星。

“还好你家有盐呀，要不然白忙活了。”

黄征谨慎接过这瓶极为珍贵的盐，这才开始忙活起来。

把肉和菜拿出来放在砧板旁，米就用不上了，塞进了一旁的柜子里。

他对着林忘川说道。

“小子过来，看着我怎么做的，我只教你这一次，以后自己做饭。”

林忘川靠近厨房，但厨房太小，站两个人太挤，他就站在厨房外一个能看见的地方。

把青椒、猪肉切好，肥肉下锅，炒出油便可下入材料……

……

……

最后泡面出锅，一切大功告成。

林忘川看着厨房里面热火朝天般模样，记住了黄征做饭的所有流程。

黄征看着一桌子的菜，欣慰感油然而生。

他和林忘川面对面坐在饭桌上，林忘川看着眼前一桌子菜，他还是第一次中午吃这么多。

他再看一看对面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黄征，内心总有一丝戒备感。

这让他迟迟不敢动筷。

“快吃呀，忙活了这么久我都快饿死了。”

黄征吆喝着林忘川开动，随即便夹了一块肉混着泡面吃了起来。

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看着黄征已经吃了起来，林忘川也夹了一根青菜。

“有调味料就好了，下次带过来一点。”

黄征边吃嘴里边说着。

这顿饭说不上非常好吃，但也很不错，没有什么调味料，能做成这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忘川吃了很多，这顿中午饭很特别。

————

吃完饭已经接近一点半，黄征此时坐在沙发上，看着林忘川刚刚从卧室里拿出来的近现代史这本书。

林忘川在厨房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林忘川家里面没有什么小说之类的书，唯一能看的就只有那本近现代史的课本。

里面简略描写了一点百年前战乱发生的事。

林忘川当然知道里面掺杂着很多修改，但这样写更能让大众接受。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鬼怪的存在，混乱和猜忌二词将会被无限放大。

那时候世界格局又会重新被打乱，结局又是怎样便不可而知。

————

碗不多，一会就洗完了。

林忘川洗完手，来到客厅，黄征在沙发上看着书，再来个人就有点挤，林忘川便把饭桌旁的椅子搬过来坐着。

黄征瞥了林忘川一眼，他的一举一动黄征都看在眼里。

二人都没说话，一人看着书，一人坐着休息。

“你平时都是这样吗？”

最终还是黄征率先打破僵局。

“差不多吧，只是今天没时间睡午觉。”

没时间的原因他们都清楚，平日里林忘川十几分钟便可以把午饭解决，今天则花了快两小时。

“看你的样子下午应该不会去参加入学仪式了。”

“嗯。”

林忘川点点头，他等会还有工作要做。

只不过还没通知校长，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麻烦。

看到林忘川一副平静的脸上微微皱起了眉头。

黄征也猜到了一点林忘川此时在想什么。

“放心，等会我去和老李说一声，你放心去工作吧。”

林忘川抬起头，似乎对黄征能猜到自己心里想法有些意外。

“你为什么要帮我？”

林忘川不理解黄征为什么要帮助自己，明明他们今天才见第一次面。

“我来这只是了解一下平时的你会是什么样子，帮你只是不忍心看你吃那个而已。”

“年纪轻轻的，整天吃方便面可不好，你这样以后还怎么长高？”

黄征解释了一下，他的眼中不是同情，反而有一种以后看到林忘川以后中午自己做饭的期望。

黄征心想：自己拯救了一个不好好吃饭的人。

不错。

“你……在关心我？为什么？我们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林忘川站起来，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点怀疑。

关心的话林忘川已经很久没听过了，现在听起来有些别扭。

再加上他们并不熟悉，林忘川退了一步，和黄征拉开了一点距离。

“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嗯？”

这个时候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你的身体很强壮，不像是从业思想工作，但粗中有细……”

林忘川迟疑了一会，迟迟说不出答案。

毕竟线索有限。

“我是军人，我的工作是保护华夏，让我们华夏国所有庇护所的人民幸福生活。”

“所以，你也是其中的一员，也是我保护的对方之一，这便是我的理由。”

黄征没有继续等林忘川思考答案，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他的语气铿锵有力，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黄征是军人，林忘川把这一句听得很清楚。

对于军人，林忘川是很尊敬的，他从书上了解过很多以前关于军人的故事。

军人为国家为人民奉献了很多，有他们在，民心就在。

听完黄征的理由，林忘川想通了很多。

他没想过眼前这位和蔼可亲般形象的竟是一位勋功满满的军人。

林忘川收起了防备，坐了下来。

“谢谢。”

林忘川感谢黄征给他的帮助，他依稀记得自己以前也是被军人送到福林孤儿院的。

“哈哈哈。”

听到林忘川在向自己道谢，黄征在沙发上笑了起来。

这小子，还挺懂事的，丝毫没有一点15岁少年该有的稚嫩。

不知道为啥，看着眼前的林忘川，黄征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林忘川在战场英勇厮杀的模样。

黄征觉得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他觉得林忘川的世界只有他自己，跟军人的大义一点也不搭边。

林忘川现在还差了一点东西。

差什么呢？

黄征想不出一个答案。

————

“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音，打破了现在的平衡。

黄征拿出手机，是他的电话。

林忘川看着黄征匆忙的出门接电话，心想着应该是他的工作来了。

果不其然，黄征几分钟后回到林忘川家里。

黄征将他的东西拿好后，跟林忘川说道。

“小子，我有工作要忙了，就不在你这多待了，等会我会让我的助手把调味料给你送过来，我家里的电饭煲也先放你这。”

“少吃方便面，时不时去市场买点东西，这样健康一点。”

“还有做饭的手艺……”

黄征说了很多，林忘川也都记着了。

“谢谢，我都记住了。”

黄征笑了一下，他走到门口，林忘川也跟在后面。

黄征突然回头，他还有一个问题没问。

“哦，对了，你工作的咖啡馆在哪？”

“静安街黑猫咖啡馆。”

市中心那附近呀。

黄征点了点头。

“好的，我记住了，”

“我先走了，小子，下次再见。”

黄征说完，匆忙的离开了，消失在长廊深处。

“再……再见。”

望着黄征离去的背影，林忘川小幅度的挥了挥手，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

直至看不见黄征的身影后，林忘川在门口停留了一会，随即关上房门，家里只剩下林忘川一个人。

里面还残留着一点热闹的氛围。

林忘川将东西收拾好放回原位，家里面又恢复了原样。

他看着黄征送来还没开封的米以及没吃完的肉和蔬菜。

他的脸上由平静发生了一点变化，上扬的嘴角表明林忘川此时的心情很不错。

这个大叔，真的很奇怪，但是个好人。

林忘川也没久待，时间要来不及了，他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出发了。

林忘川想起了刚才黄征的匆忙模样，似乎最近几天可能都见不到面了。

不知为何，他还挺期待下一次黄先生来他家做客。

离开这里，坐上汽车，汽车缓缓向市中心前进。

林忘川依旧坐在最后一排，但身旁没有刚才一直和他闲聊的黄征。

只不过，这一次林忘川并不感到孤独。

一股莫名的念头在林忘川脑海里长出了萌芽。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