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段和看着郁其仁,郁其仁艰涩的开口:“你说什么?”这一路来的太急了,他一直想要喝点水,喉咙管干的很。
“我去找别人来,你别慌。可能是我不够专业。”段和放好仪器,走出去打了电话。
听不到胎心有两种可能:一是胎儿死亡;二是胎儿位置改变,影响了胎心音的传导。
万高朗还站在走道上,一手拖着行李箱,他的体温带动着那个金属拉手都温热着。
“他,没事吧?”高朗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他人生前二十多年的日子里,虽然并不出彩,但是顺利安康,也没出过什么大事,现在站在妇产科门口,等待自己兄弟做产检,这句话光是在脑子里想一遍,就足够突破认知结构了。
“你是?”
电话拨了出去,第一遍没人接,段和犹豫了一下,换了一个号码播出。
“他朋友。”高朗像是一个莫名被丢在漩涡中心的旅人,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他应该做什么,他能问什么,他一无所知。
这一刻,万高朗忽然觉得里面躺着的那个人,好像不是自己的朋友。
不是自己认识了十多年的郁其仁。
“他情况有点不好,我要找人帮忙,我不是妇产科专业的医生。可以的话,你进去稳住他的情绪。”
万高朗垂下眼:“他不需要别人稳住他的情绪,他一直很稳定。”
段和微微带着点诧异:“但你是他的朋友。”
电话接通了,段和没多余的时间再和高朗说话,他拿着手机没入了黑暗的消防通道。
万高朗站在门口,手握紧了行李箱,朝着空荡幽深的走廊走了几步,迈入了郁其仁的病房。
另一边。
接起段和电话的是一个女人。
她睡眼惺忪:“......师弟?”
“师姐,是我。”段和长话短话,“现在是这样,程前有一个项目,简单来说就是让男人怀孕。现在这个男人回国了,今天临时出了一点事情,他可能撞到哪里了,我把他带来医院。现在的问题是,我听不到胎心了,我担心是我专业能力不够,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帮我看一下B超。”
“男人?怀孕?”谷麦儿一下就坐直了,甚至因为起的太快,给大脑带来一阵眩晕感。
“他已经把这个实验进行到人体了?这么快?”谷麦儿沉默了两秒,仅两秒:“我现在过来,你发个定位给我。”
“但是师弟,你做好两手准备。看B超不属于很难的影像学专业.....你听不到可能就是没有胎心了。如果胚胎死了,要立刻手术,无论他们是把这个胚胎附着在脏器上了,还是人造子宫里,不然都会危及生命。”
“没有人造子宫师姐,”段和看起来有些痛苦,“没有人造子宫。”
如果这个胚胎死了,大出血是必然事件。
胎儿死亡原因很多,有胎盘因素,如胎盘早期剥离、胎盘功能衰竭等;有脐带因素,如脐带打结、缠绕头颈肢体、脐带脱垂、受压等;胎儿因素,如胎儿严重畸形、先天性缺陷等。【1】
为慎重起见,还是再用B超观察,B超可明确看到胎心、胎动、胎儿肌张力、胎儿呼吸运动等各项生命指征。【1】
......
郁其仁很平静,仿佛现在这个等待着肚子里的孩子是死是活的人不是他。
肚子已经麻木了,医院的床有点窄,如果被套更柔软一些,他甚至想要小眯一会。
高朗走进来,眼里带着彷徨。
郁其仁知道,自己吓到了这个单纯的好友。他躺在检查床上,尽量的朝高朗漏出一个笑:“你过来。”
高朗顺从的走过去。
郁其仁拉起高朗的手,高朗的手是温热的,带着潮潮的汗,和自己冰冷的手脚不同。
“你摸摸它,”郁其仁拉着高朗的手往自己的肚子放,“这里是一个生命,她以后会管你叫叔叔,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认你当干爹。她不是一个怪物高朗。”
“我没有把你当怪物。”万高朗终于回魂了,像一个有担当的成年人一样,“我只是一下子被吓到了,不是,我不是说你怪物。啊艹,你知道我这个人从小就不怎么会说话。”
郁其仁笑笑:“摸摸她吧。”
高朗活泼了起来:“儿子女儿啊?哦,是不是现在还不知道来着。那你以后怎么和阿姨解释啊?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啊?会办满月酒吗?以后都对外说是谁生的呀?”
“你一下问这么多,我都记不住你问了什么。”
“到时候就说是我和女朋友生的吧,分手了,我抱回来养。或者别的借口,我再想想。不办酒了,要是我妈要办,那就再说吧,对了,我爸应该也快要回来了。”
“诶,”高朗手温着郁其仁的肚皮,“叔叔要是知道了,你干出这种事,真的会打死你吧。”
......
谷麦儿飙车来的,摩托车的轮子划过地面,火星子都快着了。
“人在哪?”她丢了头盔就跑,段和在一楼等她。
“楼上,师姐,”段和再三缄口还是说了,“不该说的别说,这件事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复杂。”
“你是不是医生?”谷麦儿有些恼火,“先救人命!”
两个人匆匆上了楼。
谷麦儿拿着仪器,段和站在她背后,高朗站在床边,郁其仁看着影像,没有人说话。
谷麦儿站起来:“师弟你,和我出来一下。”
两个人走到消防通道里。
“还有胎心,”谷麦儿直说,“但是很微弱。而且我怀疑,胎盘是附着在脏器上。”
“师姐你的意思是?”
“你明白的,他们那帮人都是科研疯子,他们不会在意这件事到底有多伤害实验体本身。”
谷麦儿一直盯着段和:“你起码是在最顶尖的医学院呆过八年的人,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为什么,都不告诉他?”
“他应该是知道的,”段和无言,“程前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留将来落人口舌的隐患,术前风险知情通知书里一定是写了的。”
段和意识过来,刚刚情况紧急,他并没有告诉谷麦儿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师姐,情况比较特殊。里头那个男的,他是自愿想要生出一个孩子,不是程前找来的实验人员,他们之间准确来说,是合作关系?”
“自愿生孩子?有意思。”谷麦儿眼圈转了一下,“诶,可惜我是不打算再回去那个破地方了。出结果了记得跟我说一声,对了,他这个胎心不太正常,我保守估计是留不到足月再生的,不过程前应该也知道。算了,尊重他人命运。”
“原本是订的明天回去。哦,已经零点了。”
“你也要一起过去?”谷麦儿拧着眉毛,她的眉毛是黄棕色的,继承了父亲的长相,“师弟,”她叹了气,“有些东西,还是趁早放下,中文里不是有句话说,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吗。”
“程前是疯子,J是变态,这你早就该明白的师弟。”
......
“那你这次再离开,回来就是,生完了?”高朗坐在段和车的后头,依旧是和那个行李箱为伴。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你回去睡一觉吧,我一早就去机场了。”
“我送送你们吧,现在也都一点多了,没事明天周天,我不用上班。”
郁其仁只好应:“好,最好我回来的时候你也不上班。”
段和笑,“你们还真是感情好。”
分别的时刻总是来的快,郁其仁忍不住逗高朗:“喂,不要搞出这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好不好,等下段医生真的会误会我们两个是一对的。”
高朗弹射而出:“哇靠,爷可不喜欢男人。”
“我也不喜欢好吗,”郁其仁有意把气氛弄得欢快起来,“成了,等着爷抱着孩子回来吧。”
“有事给我打电话。”
......
这次程前并没有在实验室等待着郁其仁,David倒是一如既往地热情迎接:“教授去开一个会了,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宁人也在,依旧是他做翻译。
没想到六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
去年来的时候还是仲夏,一晃再过几个月又快入夏了。
一群蓝眼睛把郁其仁围住,给他从头到脚的做了一次检查。段和就和David在外头等候。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的时候,程前从外头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里面的实验室推开,一个蓝眼睛的拿着四张白纸就跑到程前面前去。
段和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程前原本是满面春风的笑着的,看着报告看着看着就不笑了,他抬头看段和,语气很冷:“他在那边干了什么吗?”
“肚子不小心撞击了一次床头的柜子。”这种压迫感很不好,让段和一下回想起他读博期间的事情。
“我问的不是这个。”程前举着那沓白纸,“算了,这个胚胎留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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