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明成化六年,公元1470年,风雨飘摇的大明帝国已经走过一甲子年。
明帝国已经历经七位皇帝,而今执掌乾坤的乃明英宗朱祁镇的长子朱见深。
成化帝朱见深独宠年长自己十五岁的万贵妃,一时间万贵妃权倾朝野,控制东西两厂爪牙,祸乱后宫,干涉朝政,陷害忠良。
万贵妃为保自己后宫地位不被取代,数年来,后宫但凡妃子怀有身孕,皆被万贵妃调西厂爪牙秘密处死。
然,百密一疏。一名纪姓宫女,在偶尔一次邂逅醉酒的朱见深后,怀有身孕。
纪姓宫女在后宫人缘极好,诞下男婴后,在数名太监的帮衬下,秘密将男婴送出皇宫,以免招来万贵妃杀戮。
数月后,万贵妃妒忌纪姓宫女容颜,赐毒酒将其杀于皇宫。
……
成化十八年,朱堂穿越大明一年有余。
今日一早,淫雨霏霏,冬十一月的直隶北平城,薄雾蒙蒙。
位于槐花胡同的一处小院内,此时正发出一阵‘呸呸’的声音。
朱堂早起刷牙洗漱,简单的吃了一些早餐之后,便拿着书本朝私塾走去。
这一年来,他已经完全融合了前身的记忆。
前身的身世十分干净,朱堂从记事开始,就和父亲寡居在槐花胡同。
三个月前,父亲去世了,这三个月,朱堂没有去私塾进学,独自在操持父亲的后事。
父亲死后,他发现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那就是自己的父亲似乎和寻常人不一样,是身子有了缺陷的太监。
在明朝,太监收养养子的例子不胜枚举,朱堂只知道他不是父亲的亲儿子,其余到也没多怀疑过什么。
不多一会儿功夫,朱堂便抵达私塾。
朱堂的家里比较贫乏,自也没有钱上的起私塾,更何况私塾先生还是致士的当朝学士沈汴。
一般来说,明朝的教书先生,都是落榜的举人,更多的是穷酸秀才,为了生计,开私塾挣个教书钱。
正儿八经的进士科学士,即便致士,也不可能放下身段开私塾。
有那么一两个拉下身段教书的,进学的束脩钱也贵到离谱。
沈学士并没有问朱堂要束脩钱,不过也没有答应成为朱堂的老师,只是每日让朱堂去旁听课。
时间还早,天空阴沉,私塾内的学子们都还没到。
能进入这个私塾的学子,都是京师官宦人家的孩子,大都是花了高价,才能进来与沈先生学习读书。
虽然沈先生没有收朱堂做学生,不过朱堂能免费来旁听先生的教学,已经感激涕零。
他熟练的走到学堂内,将四书五经的书本整齐的放在案牍上,然后便去院落内打了一盆井水。
朱堂端着盆水走到学堂内,从课桌上拿起麻布。
冬日的井水刺骨的冰冷,朱堂忍着寒冷,捋起袖子,将麻布放入井水中搓着。
将麻布水拧干后,朱堂的双手已经冻红了一圈。
他埋头走到讲桌前,弯着腰,认真的擦拭着桌椅。
擦好了老师的桌椅之后,他又挨个的将学堂内的案牍全部擦了一遍。
朱堂是一名穿越者没错,可是才穿越大明一年,还没能力改变窘迫的现状。
他在去年曾试图去经商改变贫穷现状,那一日,他才将想法告诉父亲,父亲哭了足足一夜。
第二日来到学堂,沈先生毫无征兆的打了自己足足三十戒尺,那一日,一向威严的沈先生,眸中布满了失望。
那个时候朱堂才知道,当下的社会现状和人群认知,不允许他这个读书人去做经商这种腌臜事。
那一日,他切实感受到了,这里是大明,不是高楼林立的社会主义社会。
当然,命运也没有薄待朱堂,穿越而来的朱堂,伴生带来了系统。
不过系统暂且还没有开启,说是要一年后开启系统,想来也就这一两日了。
等朱堂将学堂内桌椅擦拭干净之后,又找来拖把开始拖地。
这些事从没有人要求朱堂去做,但他能免费来这里旁听知识,已是沈先生的恩德,做人要懂得感恩。
这个时候,门外一缕高挑的身影出现。
沈汴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屋内的朱堂认真的做完一切。
古板威严的沈汴,眸中带着一丝欣慰,面无表情的脸庞,因看到朱堂的举动,也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满意。
“老师。”
朱堂发现了沈汴,赶紧躬身行书生礼。
“这个称呼不敢当。”沈汴又恢复了威严的面庞,道:“我从没有将你当成我的学生。”
朱堂神色有些颓败。
他不知道沈汴为什么一直不收自己为徒。
如果说在明朝,寒门子弟想有出路,那一定非科举不可。
科举可以改变一个家族的命运,只有跨过阶级,才能在这个封建社会做一点事。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之前朱堂异想天开的准备经商,可你若是一个寒门子弟,没有任何关系。
你经商得来的任何钱财,都有可能轻而易举的被一名‘举人’吞没。
你想反抗?对不起,官府是读书人,他们帮的是读书人,不是你这个穷酸的斗升小民。
不要妄图拿着后世的观念带入明朝的封建社会,这是朱堂当下学到的最直观的一堂实践课。
他想走读书这条道路,但是想要科考,就得有人保举你进行府试、县试、院试,而保举你的人,必须是举人以上的读书人。
朱堂有认识举人以上的读书人吗?没有。
但沈汴是进士,是正儿八经在北直隶贡院贴上皇榜的进士,他比举人不知高贵多少个身份,他当然有这个资格保举朱堂。
可问题是,沈汴从不承认他是朱堂的老师。
朱堂低下头,弱弱地道:“我会挣钱交够束脩钱的。”
沈汴眸光闪烁着一丝心疼,但很快就抹去,冷笑道:“老夫在乎这两个钱?老夫景泰八年进士及第,历经土木堡之变、夺门之变,便是和于少保也是至交好友,老夫想要钱只要对外一个眼神,想给老夫送钱的人又有几何?!”
沈汴说的没错,他有这个资格。
可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究竟为什么要委身在这里教书,这是朱堂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他当然想不明白。
因为这一个学堂,都不是为任何官宦人家的孩子而建!
而是为他朱堂!
真当沈汴教的是官宦人家那些个歪瓜裂枣?
他们配沈汴教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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