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重光
血色黎明（旧版）

煤山古槐的枝桠在寒风中呜咽，朱由检的指尖深深掐入龟裂的树皮。远处正阳门方向的火光将夜空染成血色，李自成大军焚烧草料场的焦糊味随风飘来，混着王承恩额角滴落的血腥气。

陛下！老太监的哭喊裹在三月朔风里，闯贼已破昌平，再不走就...话音未落，年轻帝王突然转身，眼中金芒流转惊得王承恩噎住话头。那截悬在枝头的白绫无风自动，绣着十二章纹的龙袍下摆扫过景泰蓝香炉，溅起的香灰在空中凝成诡谲的卦象。

朱由检突然笑了。来自四百年后的灵魂正与这具将死的躯壳融合，乾清宫密道的四十九级石阶在意识中延展，神机营火药库的十二道铜锁咔嗒作响。当系统灌注的皇城舆图在脑内完全展开，七道猩红标记正从文昭阁方向急速逼近。

走左掖门！他拽起王承恩冲下煤山。老太监踉跄间瞥见天子掌心星芒闪烁，绣春刀未及出鞘，三支毒箭已擦着龙袍钉入宫墙。崩落的青砖露出永乐年间的夯土，裂缝中竟嵌着半截洪武通宝。

承乾宫廊柱后的阴影里，米脂死士的短刀泛着幽蓝。朱由检抄起断戟掷向承尘，惨叫声中坠落的尸首颈间刺着孩儿营印记。王承恩的素银提梁壶突然泛起涟漪，水面倒映的紫微垣正在坍缩——这是钦天监未曾预报的星象异变。

子时三刻的梆子声未落，骆养性的青呢小轿已停在东华门外。按《大明会典》，锦衣卫指挥使非诏不得夜入大内，但今夜当值的御马监少监徐高，正是他半年前安插的暗桩。

骆都督请速行。徐高提着羊角灯的手微颤，灯笼映出宫门上辰宿列张的斑驳金漆。骆养性整了整獬豸补子，靴底碾过洪武年间铺就的龙纹御道砖——这条直通乾清宫的密径，是魏忠贤当年为天启帝夜游所辟。

穿过文华殿夹道时，骆养性忽然按住腰间绣春刀。月光透过槅扇的菱花纹，在地砖上投出蛛网般的暗影。他清楚记得三天前在此处埋下七名死士，此刻却嗅到淡淡的血腥气。

骆卿来得甚急。乾清宫门骤然洞开，鎏金蟠龙烛台映得朱由检面色如鬼。骆养性瞳孔骤缩——皇帝竟未着龙袍，只披着件万历朝制的锁子甲。

与此同时，西华门的铜钉大门被拍得震天响。周遇吉高举染血的牙牌，守门侍卫却迟迟不开：参将大人，宫门亥时落钥的规矩

规矩？周遇吉一脚踹翻拒马，露出背后捆成粽子的闯军细作，睁眼看看！这贼子怀揣的可是神枢营的腰牌！

玄武门方向忽然传来三声号炮，这是九门提督的求援信号。周遇吉夺过火把掷向护城河，火光中浮起十几具顺军水鬼的尸首，他们脚蹼上竟烙着京营匠作局的徽记。

开不开门？周遇吉的雁翎刀架在侍卫颈间，误了军机，诛你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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