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天才的自我修养
惊羽（旧版）

识海深处，血剑惊鸣！

“呃啊！”

陈望道的瞳孔几乎要被那纯粹的毁灭撑爆。

“陈望道……认命吧！”心魔趁虚而入。

“滚出去！”陈望道的神魂发出咆哮。

他没有试图去安抚这柄来历不明的凶器。银发师尊灌输的“窃道夺运”法则，此刻被他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反向催动。

意念狠狠攥住那柄疯狂震颤的血剑！

“窃！”一道源自灵魂的律令猛然炸响。

嗡！

血剑狂躁的嗡鸣猛地一滞。

就是这电光石火的刹那！

陈望道狠狠镇压而下！

“给我……镇！”

轰！

识海剧震！猩红光芒疯狂涌入那古朴血剑之中。剑身上躁动的暗金符文光芒急速黯淡。那股灭世般的杀伐气息终究被陈望道死死摁了回去！

陈望道的神魂体剧烈喘息，强行镇压血剑的反噬，几乎抽空了他刚刚凝聚的神魂之力。

外界，广场之上。

就在陈望道识海内血剑爆发又被镇压的瞬间，他所进入的那块巨大黑石骤然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暗红流光。

这异变极其短暂，广场上绝大多数少年少女，甚至包括那些紧张盯着黑石的人，都毫无所觉。

然而，一直耷拉着眼皮的灰袍人，眼珠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嗯？”那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他的目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聚焦，落在了中间那块刚刚产生异样波动的黑石上。

“朽木……”他的嗓音低低响起，但尾音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停顿，“……倒藏了点不一样的裂痕？”

他并未放在心上。炽翎道宫千年万载，见过的“异样”太多了。一块朽木上多了一道裂痕，终究还是朽木。值得在意的，是能否在香尽之前，走出来。

灰袍人重新垂下眼皮，如同广场边缘一块沉默的顽石。

黑石之内。

“聒噪！”他低喝一声，这一次，无需动用窃道法则，便将残余的心魔杂念彻底碾碎！

外界，那块沉默的巨大黑石再次荡漾开来。

刷！

一道小小的身影，稳稳落在了冰冷的青石广场上。

正是陈望道。

他身形微晃，额角鬓发被冷汗浸透，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勉强支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

他出来了。在香燃尽之前。

灰袍人耷拉的眼皮终于抬起了半分，浑浊的目光落在陈望道身上。

他嘴唇动了动，“朽木，裂痕倒深。下一个。”

陈望道微微垂首，赤金瞳孔隐在低垂的眼帘下，目光扫过颈间的玉佩。平凡？正合他意。

“下一个！”

人群骚动，却无人再敢轻易上前。

“我来试试！”

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锦缎、面容白皙的少年挤出人群，带着几分世家子弟固有的矜持与忐忑，走向最右侧那块稍小的黑石。他深吸一口气，踏入其中。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五息…十息…

“噗通！”

那少年竟直挺挺地倒摔出来，面色青白，双目紧闭，竟是生生吓晕了过去。

人群响起一片惊呼。

“废物中的废物。”灰袍人眼皮都没抬，“拖走。”

两个身着道宫杂役服饰的人影出现，架起昏厥的少年，转眼消失在广场边缘。

“我来！”

又一人站出，是先前质疑“心性”为何物的华衣少年。他脸色紧绷，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选择了中间那块陈望道刚出来的黑石。

身影没入。

这一次，时间更短。仅仅三息！

“啊！！！别过来！别过来！！！”那少年翻滚着摔出，双手死死抓挠着自己的脸颊，留下道道血痕，涕泪横流，状若疯癫。

广场上瞬间死寂，恐惧笼罩了每一个人。

灰袍人终于抬起了头，“无胆鼠辈，也敢窥伺仙门？”他声音不高，“香已燃半，再无人上前，此次纳新，就此作罢。”

人群一阵骚动。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动了。

那是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皮肤黝黑，手脚粗大。他低着头，沉默地走向最左侧那块黑石。

广场上千百道目光再次聚焦。

一息…三息…五息…十息…

就在众人以为又是一个失败者时，那黑石表面轻轻一荡。

刷！

瘦小少年的身影踉跄而出，脸色惨白，额上青筋凸起，他扶着膝盖，大口喘息。

“咦？”灰袍人眼中一闪，“倒是个能忍的。”

他微微颔首，“站过去。”

瘦小少年闻言，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默默走到陈望道身边不远处站定。

陈望道赤金色的瞳孔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到从他身上看到了前世被逼入绝境的自己，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时间点滴流逝，线香即将燃尽，袅袅青烟细若游丝。

最终，在香灰跌落前的一刹，又有一个少女面色坚毅地踏入黑石，虽也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走出，但终究是站住了。

灰袍人看着眼前仅有的三人，陈望道、瘦小少年、最后出来的少女。

“一炷香尽。”他宣布，“过关者，三人。”

广场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哗然！千百人，最终只取三人！

灰袍人对此置若罔闻，枯瘦的手掌随意一拂。

嗡！

三道赤色流光自他袖中飞出，精准地悬停在陈望道三人面前。流光散去，露出三枚巴掌大小、形如翎羽的赤色令牌。

“持此‘炽翎令’，便是道宫记名弟子。”灰袍人眼皮重新耷拉下来，“随我来。”

他转身，佝偻着背，向那恢弘如山峦展翅的赤色山门走去。那步伐看似不快，每一步踏出，身影却诡异地向前滑出丈许距离，如同缩地。

陈望道三人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穿过那灼热气浪隐隐透出的巨大山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脚下是绵延无尽的赤色石阶，盘旋向上，直插云雾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灼烧的气息。

这里，便是炽翎道宫！

灰袍人步履不停，沿着赤色阶梯向上攀登。

“喂！穿灰衣服那个小子！”一个带着明显优越感，却又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呵斥自身侧响起。

是那最后通过的华服少女，苏瑶。她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此刻已恢复了不少，正斜睨着陈望道和那瘦小少年，“听着…”

她顿了顿，下巴微抬，“我叫苏瑶，炎阳城苏家，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包亏待不了你们。”

她虽说的话好听，却刻意加重了“苏家”二字，似乎在宣示某种地位。

那瘦小少年身体一顿，但并未说话。

陈望道脚步未停，甚至连目光都未曾偏移一分。苏瑶的话，他自然是听懂了，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冷漠。

苏家？在他陈望道眼中，与脚下被热浪炙烤的顽石无异。

前世围杀他的“天骄”里，不乏比这“苏家”显赫亿万倍的势力传人，仅仅一个江凌寒，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她口中的苏家亡上千万次。

苏瑶见陈望道竟敢无视自己，俏脸顿时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羞怒。

“聒噪。”

前方，灰袍人沙哑的声音不高不低，“道宫之内，只论修行，不论家世。再有多言，逐出山门。”

苏瑶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展动了几下，终究没敢再出声。

赤色石阶盘旋向上，仿佛永无止境。

不知走了多久，灰袍人终于在一处巨大的平台前停下脚步。

平台由整块暗红色的岩石雕凿而成，边缘粗糙，平台中心矗立着一座古朴的石殿，殿门紧闭，上方悬着一块黑沉沉的匾额上，好似用熔岩浇筑而成的大字：

惊羽殿！

灰袍人转过身，深陷的眼窝扫过气喘吁吁的三人，尤其在陈望道那过分沉静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此乃惊羽殿。”他沙哑开口，“道宫根基所在。持令，入门，自有人引路。”

他不再多言，枯瘦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平台一侧的岩壁甬道中，留下三人面对那扇沉重殿门。

陈望道看着那“惊羽”二字，瞳孔深处一点寒芒悄然凝聚，前世重伤他的江凌寒便出自此门。

“哼！”苏瑶冷哼一声，抢先一步走了进去。那瘦小少年犹豫了一下，也默默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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