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劫者
第七章 时间之疡（旧版）

救护车在雨夜中疾驰，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银灰色水珠在半空诡异地悬浮片刻才落下。齐默透过后视镜看到苏媛的情况正在恶化——她的右腿已经完全沙化，银色颗粒在担架上不断流动重组。

再坚持十分钟。林小天咬着数据线，双手在键盘上翻飞，古董市场有守钟人的安全屋。

齐默猛打方向盘避开路中央突然出现的黑影。急刹时，后舱传来金属碰撞声，林小天惊呼：苏媛姐！

齐默回头，看到半沙化的苏媛正用仅剩的左手抓住车厢壁，机械眼疯狂闪烁。更可怕的是，那些银色沙粒正试图向林小天蔓延，像有生命般爬上他的裤腿。

别碰那些沙子！齐默抓起医疗箱里的绝缘毯隔开两人，她在无意识吸收有机体！

林小天脸色煞白地缩到角落：圣器融合失控了

怀表突然从控制台弹出，悬浮在苏媛上方。齿轮投影笼罩着她沙化的肢体，勉强减缓了侵蚀速度。齐默的幻视再次出现——他看到七个不同时间线上的苏媛，有的完全沙化成了怪物，有的成功控制了圣器，还有的...在最后一刻选择自我毁灭。

前面右转！林小天突然喊道，安全屋在钟表行地下室！

古董市场早已打烊，雨幕中的青石板路泛着诡异银光。齐默刹停车子，和林小天一起用绝缘毯裹住苏媛抬下来。怀表在前方引路，蓝光照亮了李氏钟表的招牌——与未来时间线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林小天撬开侧门锁，三人跌跌撞撞冲进内室。货架上数百个钟表同时开始疯狂走针，有的顺时针有的逆时针，金属齿轮的摩擦声令人牙酸。最里间的暗门自动滑开，露出向下的螺旋楼梯。

时间褶皱...林小天盯着智能眼镜上的读数，这里的时空曲率不正常。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中央立着个透明圆柱体，内部充满银色液体。怀表突然发力，将半沙化的苏媛推入容器。液体与沙粒接触的瞬间，整个房间的钟表全部停摆。

圣器稳定液！林小天翻找着工作台上的笔记，齿轮李果然准备了...

话音未落，所有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圆柱体发出幽蓝光芒，映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公式。齐默的幻视与那些公式重叠，突然理解了其中含义——时间稳定方程式，落款是齐修远，2023。

是我父亲的手笔。他触碰墙上的字迹，指尖传来细微电流感，他早就预见到圣器融合的危险。

应急灯亮起，苏媛在液体中悬浮，沙化暂停在腰部。她的机械眼恢复运转，投射出全息影像：齐默...看这个...

影像中是金融中心地下的实验室，金属面具女人站在巨大日晷前，身旁的容器里囚禁着齐修远。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容器外挂着电子钟，显示时间与怀表倒计时完全一致——46:22:17。

他们用你父亲当活体锚点。林小天调出数据比对，难怪能稳定重启后的时间线...

怀表突然剧烈震动，齿轮投影与苏媛的影像重叠，显示出实验室的通风管道图。齐默瞬间明白了暗示：还有别的入口！

不行！苏媛的机械眼红光暴涨，时间之疡已经形成，任何靠近的有机体都会被...

她的警告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地面剧烈震动，货架上的钟表雨点般砸落。林小天的眼镜接收到外部监控画面——古董市场正门，三个银制服的人影悬浮在雨中，为首的是个双手改造成日晷指针的男人。

时之沙的秒针！林小天声音变调，他能加速局部时间流速！

齐默抓起工作台上的工具包：带苏媛从后门走，我去引开他们。

等等！林小天塞给他一个金属圆片，时间干扰器，能制造三秒的时间断层。

楼梯上方传来金属撕裂声。齐默冲上去时，整个店面已经被某种力量扭曲变形，货架像融化的黄油般耷拉着。日晣指针男站在中央，银色制服上流动着沙粒图案。

时间之子。男人抬起指针手，声音带着机械合成感，交出怀表，允许你成为锚点容器。

齐默按下干扰器。三秒的时间断层里，他看见对方动作变得极其缓慢，但指针手仍在移动——这个怪物能抵抗时间干扰！

货架后突然射出一道蓝光，击中秒针男的肩膀。他踉跄后退，日晷指针发出刺耳摩擦声。齐默趁机冲向侧门，怀表指引他钻进小巷。

雨水变得粘稠，齐默每一步都像踩在胶水上。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秒针男的追击速度明显减慢——刚才那击伤到了他的时间加速器。

巷子尽头是堵死墙。齐默转身，秒针男已经逼近到五米内，指针手旋转着发出红光。千钧一发之际，怀表突然自动解体，齿轮悬浮在空中组成盾牌，挡住了致命一击。

金属碰撞的火花中，齐默看到墙上浮现出发光的箭头。他纵身跃起抓住消防梯，下方巷口突然冲出一辆摩托车——林小天戴着防风镜，后座载着装有苏媛的移动容器！

跳！

齐默落在后座，摩托车冲进雨幕。秒针男的怒吼被甩在身后，但怀表投影显示他正在召集更多追兵。

苏媛姐稳定了些。林小天大喊着递来平板电脑，我破解了时之沙的部分数据库！

屏幕上显示着七个日晷碎片的位置图，其中三个已经变成红色——包括他们刚取得的写字楼碎片。但更令人心惊的是地图边缘的注释：锚点容器准备就绪，时间之子捕获计划进入最终阶段。

他们从一开始就想要你。容器里的苏媛声音虚弱，你父亲在笔记里警告过...

摩托车急转弯驶入地下隧道。齐默的幻视再次降临，这次他看到父亲在实验室容器里睁开了眼睛，嘴唇蠕动着传递信息。通过口型，他辨认出那三个字：找老钟。

齿轮李还活着吗？齐默突然问。

林小天调出监控回放：爆炸前他不在店里...等等！他放大画面角落，古董市场后门有个佝偻身影正钻进出租车，他去哪了？

怀表投影突然变化，显示出城北墓园的坐标。苏媛的机械眼同步闪烁：守钟人...真正的安全屋...

隧道尽头出现路障，五六个银制服站在装甲车旁。林小天猛打方向冲上应急通道，摩托车在湿滑路面失控旋转。齐默抱紧苏媛的容器跳车，落地翻滚时看到怀表在空中划出蓝色轨迹。

容器在撞击中裂开一道缝，银色液体汩汩流出。苏媛的沙化部分开始急速扩散，机械眼警报声刺耳：临界点...即将完全转化...

不！齐默徒手去堵裂缝，皮肤接触沙粒的瞬间，剧痛如千万根钢针扎入。幻视如潮水涌来，他看见七个时间线上的自己同时经历着不同命运：有的被时之沙捕获，有的成为时间幽灵，还有的站在父亲身边启动某种装置...

林小天拖着伤腿爬过来，掏出电子稳定器按在容器上：最后手段了！

强光过后，沙化暂停在苏媛胸口，但稳定器也烧毁了。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怀表突然飞向路边的下水道入口，投影出向下的箭头。

下面有路！齐默扛起容器。

下水道恶臭扑鼻，但奇怪的是，越往里走墙壁上的银色苔藓越多，最后甚至形成了发光路径。林小天的眼镜检测到异常读数：这些是真菌...在吞噬时间能量...

通道尽头是扇锈蚀的铁门，上面刻着Tempus?Fugit的铭文。怀表自动对接门锁，机械齿轮转动声在管道中回荡。

门后是个圆形石室，中央摆着口透明棺材，里面躺着个人——正是齿轮李，但比齐默见过的要年轻二十岁。更诡异的是，他胸口嵌着个青铜齿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向旋转。

时间之疡的治疗舱...林小天的智能眼镜显示出一串乱码，他在...逆转自身时间？

棺材突然开启，齿轮李坐起身，年轻的面容以惊人速度衰老。当他完全恢复齐默记忆中的模样时，胸口的齿轮咔地停转，掉落在石地上。

终于来了。他咳嗽着站起来，灰眼睛扫过三人，比预计的晚了十七分钟。

苏媛的容器被安置在棺材位置，沙化暂时停止。齿轮李从暗格取出个铜盒，里面是另一个青铜齿轮：你父亲留给你的。

齐默接过齿轮，怀表立刻将其吸附。两个齿轮咬合的瞬间，石室墙壁浮现出无数发光公式，组成复杂的时空方程。林小天倒吸冷气：这是...时间之门的设计图！

不完全是。齿轮李按下某块砖石，地面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这是修复工具。

地下二层是个更大的圆形空间，中央立着七根石柱，每根顶端都放着日晷碎片——包括他们从写字楼取得的那块。齐默数了数，还差三个位置空着。

守钟人几百年来一直在收集碎片。齿轮李指向最粗的那根石柱，但核心部分始终在时之沙手里。

怀表突然挣脱齐默的手，飞向石柱群。七个齿轮投影在空中组成完整日晷的虚影，但中心处有个明显缺口。林小天突然明白了什么：需要圣器持有者当钥匙！

齿轮李沉重地点头：时间之子，怀表与沙漏的融合体，再加上日晷...他看向半沙化的苏媛，你们就是开启或关闭时间之门的钥匙。

齐默的幻视达到顶峰。这次他看到完整的未来图景：金属面具女人启动时间之门，无数平行世界开始崩塌融合；父亲在最后一刻挣脱容器，启动逆转程序；七个时间线上的自己同时做出选择...

还有多少时间？他问。

齿轮李指向墙上浮现的倒计时：45:07:33。

下次月全食开始时，时间之门将强制开启。老人灰暗的眼睛映着怀表蓝光，要么修复，要么毁灭，没有第三条路。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