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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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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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伐

第一卷醉梦第一章酒

有一个地域广袤的国家,叫做九野。这里分布了五块大陆和成千上万座大大小小的岛屿,第一大陆名叫弃天城,第二大陆名叫天悦都,第三大陆名叫龙剑城,第四块叫落木城,第五块叫做天狼城。

神历两千零十年,弃天之顶,星光乍现,五道流星斜飞而下,坠入一座荒岛,名叫阶梯,岛上无鸟无兽,一片荒芜,五块巨大的陨石静静地躺在荒岛上,迎接他们的第一缕朝阳撒在五块陨石上面,映射出五色光芒,分别是黑、青、红、黄、白。光芒从黑石发出,射向青石,再由青石反射向红石,由红石射向黄石,由黄石射向白石,最后由白石再射回黑石。光芒快速循环一周之后,五光齐聚,冲天而起,化作五彩光束,射入苍穹。

光芒持续一刻钟之后,五块陨石齐齐消失在原地,荒岛恢复了寂静,凉风习习,吹抚着萋萋芳草,温柔得像情人寂寞的手。

歌唱清晨的只有海浪与风,迎接清晨的只有阳光,无尽的岁月都交给了寂寞。

没有动物能在岛上活下来,也没人知道为什么,最让人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地方,这个缺少生命的死气沉沉的地方仿佛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一个时辰之后,阶梯岛上迎来第一批客人,是五个紫衣人,道士打扮,半百年纪,身高九尺有余。他们像大鸟一般从天际飞来,衣袂飘飘,伴着海风翩翩欢舞,身后的海浪不停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似在欢呼。

“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其中一个国字脸,面黄无须的紫衣人叹息道。

“看来只能等到二十年后了。”另一个眉中杂着几点斑白的紫衣人望着遥遥无边的天际,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惋惜与无奈。

神历两千零十三年,七月初七,九野国万千岛屿之中极为普通的一座岛屿——神龙群岛之一黄龙岛上,一间普通的豆腐作坊里,一个身穿白色布褂,浓眉大眼,模样憨厚无比,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大汉坐在厨房的大灶前,微显白晳的脸膛被火光映得通红,汗水汨汨而下,渗透了衣裳,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妻子临盆了,他得赶紧烤出一缸摆席酒来宴请乡里,为自己即将降世的孩子好好庆祝一下。如果是女儿,说不定,这缸酒还得留点埋入地下,等女儿出阁那天再挖出来,宴请宾客,也就是乡里俗称的女儿红了。

昨晚妻子说,梦见流星坠落了,一颗黄色的火球落入了她肚中。

这是好兆头!预示着即将出世的孩子必定大福大贵。

大汉脸上乐开了花,一大清早,便将稳婆请到家里,守护在妻子旁边。

天锅里第一锅水才刚热,能装二十公斤酒的酒缸就已经满了。酒香四溢,弥漫了整个厨房,是上等的米酒,闻味就知道香醇无比,非同一般了。大汉舀了一勺尝了尝,蜜香清雅,落口甘爽,回味怡畅。比起酒坊里卖的上等女儿红、花雕、竹叶青来,一点不差。

大汉一脸憨笑,赶紧换缸,酒水如泉水一般,哗啦啦从简里流出,才一盏茶功夫,新换上去的酒缸也装满了。

连装了好几缸,酒还是那么浓,大汉喜不自胜,连将泡豆腐浆的木桶也搬来,将还未泡透的豆腐浆稀里哗啦倒进池里,略略洗了洗桶,便搬到酒简下,用来装酒了。

酒比豆腐值钱多了。磨一天豆腐能赚三十个铜板,一个月才挣九两银子;而一缸酒足有四十斤,就算当作最普通米酒来卖,一斤十个铜板,也有四两银子,差不多是磨半个月的豆腐钱了,还不用花这么成本。何况这么好的酒,若是在酒店里,肯定不止这个价,上等女儿红没有十两银子一斤,连酒味都没想去闻!想想大汉就来劲。

大汉忙活了半天,家里所有能装酒的东西,全部装满了大汉初步估计了一下,足有三百多斤重,就算最低价卖出,也有三十多两银子,如果是高价卖出,那得多少?

三百?三千?大汉想都不敢想了,他怕自己会高兴得疯掉。

要知道二十两银子足够他们省着用一年了。他磨了六年豆腐,生意已经算得上兴隆了,家里才存了二十多两银子,而这缸酒包括煮、蒸、酿、烤……也不过半个月,成本才二十个铜板不到。

虽然他也早已累得满头大汗,腰酸背痛,但是仍然兴奋无比,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捶了捶腰,正思量着家中还有什么可以装酒的东西,内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一直守护在房里的稳婆大声叫道:“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带把的!哈哈!”

大汉喜上加喜,一个箭步冲进房里,兴奋地大叫道:“哈哈,儿子,是儿子,我有儿子了,白家有传人啦,哈哈……”

还在啼哭中的婴儿,一闻到大汉身上的酒味,顿时停止了啼哭,眼睛还无法睁开,但是微微撑开的两条细缝里,却透射出两点黑亮的光芒。

“哈哈,这孩子知道我是他爹呢!我一抱他就不哭了!”大汉抱着婴儿嬉笑道,身上汗水与酒水混在一起,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看孩子乖巧的模样,小脸微微侧向大汉的胸膛,似乎很喜欢这种味道。

“这孩子额阔能承天泽,面方能载万物,鼻正驱邪,唇厚迎福,将来一定大有出息!”稳婆乘机奉承道,脸上的皱纹像南瓜蔓一样爬着,薄而干瘪的嘴唇朝两边咧开,露出稀黄的牙齿。干她们这一行的,都要学点看相术,不过学看相却不是真的看相,只为背下里面吉利的相辞,以图孩子出世时,多说些吉利话,能多讨些红包。

大汉闻言大喜,从腰间摸出一两碎银来,放进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里,递给稳婆,说道:“辛苦你了!”

稳婆接过银子,笑得眼都见不到缝了,兴奋得有些结巴,说道:“谢,谢了,谢啦……白……白老板,那没事,我先走啦,我明天再来,明天再来……”她急忙将银子塞进怀里,生怕大汉反悔。

稳婆走后,卧在床上的女人——大汉的妻子,面带愠色,虚弱地说道:“你封红包封这么多银子干嘛?我们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你不知道那一两银子足够我们花销半个月了么?”

“哈哈,给我生了个这么有福气的大胖小子,一两银子算得了什么!她一欢喜,还会帮我们多说些吉利话!日后对你、对孩子也会照看得用心些。”

“她都给你生儿子了,怎么就打发人家一两银子啊,整个豆腐坊也送给她得了。”女人也知道这个理,但还是对丈夫太大方有些生气,不禁揶揄道。

大汉这才意识到自己太高兴,说错了话,忙抱着襁褓中儿子凑到床前,还未开口,便听女人说道:“叫你烤酒,你掉了酒缸了还是怎地?怎么一身酒气!”

大汉嘿嘿一笑,小声说道:“秀,今天我们发了,我们发财了。我们儿子是福星降世,不,是酒神降世。你知道今天那缸酒烤了多少么?”

叫秀的女人见丈夫兴奋的模样,虽然心痛那两银子,但是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烤了多少?酒缸烤满了?”

大汉摇摇头,伸出三根手指。

秀失望地说道:“才三十斤就兴奋成这样,真没出息!三十斤酒才三两银子,你这一出手就是一两,一下子去掉三分之一……”

大汉只顾着笑,却没说话,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惊问道:“难道是三十公斤?我们家哪有那么大缸啊?”

大汉捧腹大笑道:“哈哈,你还真不敢想,三十公斤?啊!不好,酒……”

大汉突然记起酒水还在流,浪费了多可惜?可都是银子啊!想着拔腿就往厨房里跑。

身后传来女人虚弱中带着急切的声音:“孩子……把孩子给我,别弄伤了孩子!”

大汉一时情急,忘了将孩子放下,抱着孩子便往厨房里跑。

酒香四溢,厨房的酒已经流了一地,慢慢渗入地里,湿漉漉一片,已经不知流失了多少酒了。大汉心痛不已,却苦于再没东西可以装酒,难不成得用锅子?那下餐就得先饿会肚子了。大汉还没有贪财到这种程度,没有打饭锅的主意。

正当大汉为着浪费的酒水发愁心痛时,孩子的眼倏然睁开,迸射出两道慑人的光芒,酒水突然停止流出。

大汉似有所觉,低头往怀里看时,孩子的眼睛又重新闭上了。

大汉眨了眨眼,自语道:“难道是我眼花了?”

孩子鼻中呼呼作声,嘟着红嫩有致的小嘴,脸色红润,已然熟睡,大汉笑道:“我这是兴奋过头了!刚出生的孩子怎么会睁开眼睛呢?”

酒水停止流出,他也不再往灶里添柴了,索性任火慢慢熄灭。就算现在还有酒水流出,也没东西可装了,反而会让自己多了几分心痛。

他从灶台后面抽出三根香,点燃插在灶台上的香炉里,虔诚祷告道:“酒神在上,小民白蒙不知酒神驾临,未曾备上三牲少牢恭迎,还请酒神原宥。小民明日一定三牲少牢补上,以感谢酒神大恩。”

第一卷醉梦第二章古怪的八字

第二天,白蒙果然从镇上买回三牲礼,回到家中沐浴礼香祭拜酒神。

妻子见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酒,也是乐得不顾身子虚弱,起床抱着孩子,站在一旁看着丈夫张罗,为忙碌中的丈夫当指挥官。

等丈夫张罗好之后,又抱着孩子来到酒神牌位前面,抓着孩子的小手朝酒神作揖,祈求酒神保佑孩子平安富贵,长命百岁。

第三天,夫妻俩开始商议如何处理这些酒。总不能全部留着自己喝吧?就算宴请乡里,也用不了这么多酒啊,三十斤酒已经足够了。

“要不,我们开座酒坊如何?”白蒙提议道。

“那豆腐坊怎么办?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妻子担心地问道。

“开了酒坊,还开豆腐坊干嘛?酒坊赚的钱比豆腐坊多多了。家里这些酒足够我们一年以上的开支了,如果以后酒的产量下降,利润少了,我们再改回豆腐坊就行了。”白蒙一提起生意上的事,脑袋一下子精明了很多。

做了几天准备,第七天,白家豆腐坊正式改名为白家酒坊。

酒坊就在白家大院的西侧,跟白家住房是连在一起的,中间就隔了一个天井。

闻着酒味而来的顾客络绎不绝,有钱的偿个鲜,没钱的闻个味。由于酒坊新开张,酒价较低,只有二十五个铜板一斤。虽然比普通米酒要贵很多,但是白蒙并不担心没人买。

喝酒的人都知道,什么酒什么价,这样的酒如果不是在小酒坊,一斤酒没有个二三两银子想都别想。

别看白蒙一脸憨厚,做起生意来,却很有一套。他怕有人一次性买得太多,三百斤酒一下子就买完了,所以规定每天每人最多只能够买一斤酒;而且一天限量三十斤。

时间持续三天,也就是说,将有九十斤酒会以低价卖出。

酒坊开张第二天,没有买到酒的第二天早早就来排队了,到酒坊开业的时间里,已经有百来人排在外面了。白蒙看到这个场景,心里乐开了花,心想,如果酒的产量每次都有这么高,不出半年,自己就能开酒店,做大老板了。

白蒙早早打佯关门,正要出门买米蒸酒,只见家门口靠坐着一个老乞丐,左手握着酒壶悠闲地喝着酒,一点也不像落魄的乞丐,反倒像一个放荡不羁的高人。

“老人家,您坐在这里干嘛?”白蒙虽然是生意人,但是对这些落难之人,从来不嗟之来呼之去,还是很有礼貌地问道。

“闻着酒香,想来讨口酒喝!”老乞丐翻转酒壶,酒壶已空,没有一滴酒水流出。

刚才还见他在喝酒,怎么一下子就喝完了?

白蒙讪讪一笑,道:“讨酒喝是可以,不过不多,您别介意。”白蒙见此人说话不卑不亢,姿态不凡,没有一点做乞丐的样子,心知定是高人,所以不敢怠慢。

白蒙从屋里舀出一小勺酒来,正要用漏斗倒进老乞丐的壶里,却见老乞丐摆了摆手,将漏斗拿开,道:“不用了!”

说完,接过酒勺微微倾斜,酒水如柱般泻下,流进壶口只有姆指大小的酒壶里,一滴没撒,半点没漏,酒柱连在酒勺与酒壶之间,如一条长达半米的透明白链。

其力度、手法拿捏之准,令白蒙当场瞠舌,就算是酒店里专业的炼酒师,也不可能拿捏得如此准。当下对老乞丐的敬慕之心油然而生,憨笑说道:“您老品品这酒如何?如果不够,我再去舀来?”

老乞丐含笑将酒壶凑到鼻下闻了闻,哈哈一笑,道:“酒是好酒,不过,还少了点东西。”

“少了东西?少了什么?”白蒙不解,愣眼看着老乞丐。

“神!”老乞丐往嘴里灌了一口气,吐出一口酒气,脸上变得更加红润,隐隐泛着一丝光彩,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

“神?”白蒙更加糊涂了。

“不错,就是神!画有画神,诗有诗神,酒有酒神,万物皆有神。”

“您是说,这酒里还缺少神韵?”白蒙读过几年书,说起诗神画神来,他知道那指的便是神韵,没有神韵的作品,再好也不过是个上品,成不了极品,更成不了神品。

可是酒里也有神韵,这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老乞丐想不到白蒙看上去呆头呆脑,一脸憨厚,头脑却很精明,颇为欣赏地点点头道:“不错,就是神韵!”

“可是酒怎么能酿出神韵来呢?除非酒神降世……”白蒙猛地一愣,酒神降世?莫非跟儿子有关?可是他那么小,就算是酒神降世,也不会酿酒啊。再说,那也只是自己在开玩笑,难不成真跟酒神降世有关?

老乞丐不知道白蒙心里所想,缓缓道:“要想酒有神韵,就不能用凡火烤酒。”

“您老人家真会说笑,我们是凡人,不用凡火用什么?”白蒙笑道,他愈发觉得老乞丐不简单了,不用凡火,难道他会仙火不成?但是白蒙没有说破。

这时妻子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见丈夫正跟一个老乞丐在扯话,脸色一沉,冲他喊道:“还不去买米?家里等着米蒸酒呢!”

“好呐,我这就去!”白蒙回头应道,朝老乞丐歉意地笑了笑,“你看,我现在得出去买米了,如果您有空的,明天再来,到时我再向您请教酒里神韵的事情。”

老乞丐微微一笑,道:“神韵自成,哪能请教得来?”说罢朝白蒙的妻子怀里的孩子望去,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之色,待他想要走近去看时,女人已经抱着孩子进屋了。

白蒙见老乞丐望着自己孩子脸色有异,心下大奇,本要相问,却见老乞丐提着酒壶,突然抱拳道:“多谢!告辞!”

“哎,老人家?”白蒙见老乞丐突然去得如此坚决匆忙,大感诧异,想要挽留相问,可是老乞丐去得太快,瞬间便消失在门外,白蒙追出门来,却已不见了老乞丐的踪影。

白蒙挠了挠头,喃喃道:“古怪!难道遇到神仙了?”

之后的几天,老乞丐没有再出现,而白蒙也一直在琢磨酒神的事情。

怎样才能烤出酒中神韵?

他问了问街巷邻里,他们对白蒙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揶揄道:“你是想酒想疯了吧?酒里哪来什么神韵?你以为是写诗作画啊?”

这时,邻里有个读书人闻言,吟哦道:“万般皆有品,有神居上层;人间有杜康,神韵自天成。”

白蒙得闻,立马迎笑相问:“你知道?”

读书人反问道:“你没听见我说吗?神韵自天成,哪里是你想要便能要得到的?”

白蒙失望而回,妻子见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关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连几天魂不守舍的样子?还好没有把帐目算错,不然你这生意也别做了。”

白蒙将自己的忧虑对她说了,妻子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没神韵就没神韵呗!你还真当你是酿酒大师啊?别想太多了,孩子快满月了,你也该筹办酒席宴请亲戚朋友了。还有,得赶紧跟孩子取个名字。最好请算命先生帮我们孩子取个名字,他们懂这个。”

白蒙经妻子这么一说,倒也真把这个问题放下了,自己虽然经营了这个酒坊,可是对酒还是个门外汉,哪能跟那些大师比?若真能酿出酒的神韵来,自己还用得着开这么一个小小的酒坊吗?

白蒙拿着孩子的生辰八字去比算命先生看,谁知,算命先生刚一拿到写着生辰八字的红布,顿时头晕眼花,跌坐在凳子上,目斜嘴歪,浑身发抖,俨然是中风的征兆。

白蒙赶紧收好八字,朝人群大声喊道:“快来人哪,有人中风啦!”

“白老板,出什么事了?”一个年约三十的捕快正在巡逻,闻声立刻赶来,只见算命先生目光无神,口吐白沫,身子僵硬,却在不停地颤抖。

“哦,黄捕头,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想让他帮我家孩子取名的,没想到一到这里就见他变成这样了。”白蒙忐忑不安地说道,生怕捕快会将这事与他联系到一起,将他列为嫌疑人。

虽然他自知无罪,但是当嫌疑人却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且不说自己的名誉受损,店里的生意也无法照顾,何况家中还有需要照顾的妻子跟孩子,如果他被扣押,家里就没人照料了。

“他出事之前,你可曾让他碰过什么东西?”黄捕头例行公事地问道。

“有,这是我儿子的生辰八字。”白蒙从怀里取出红布,交给黄捕头。

黄捕头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又还给白蒙,朝众人喝道:“谁过来帮个忙,把他背到医馆?”

见没人过来,白蒙只好说道:“还是我来吧?”

说着就要去背算命先生,黄捕快嬉笑着阻止道:“这哪能让白老板劳身呢?还是我来吧!回头,我去你店里打两斤酒,给我个优惠就行了。”

白蒙憨笑道:“那行!还要黄捕头多多照顾才行啊!”

第一卷醉梦第三章剋星

白蒙没心情再去找算命先生取名了,干脆挑了几本黄历书,自己看了起来。当他看到“承天泽”时,突然想起稳婆说的一句吉利话:“额阔承天泽。”

他又翻了《字典》,找到泽字栏,看到上面的解释,顿时兴喜若狂,拍腿大叫道:“就叫天泽如何?泽,水旁,从又,从干,象人立水边手持干戈,有将军神威。泽,又有泽被的意思,承天泽,即承天恩。我儿子就叫天泽如何?”

妻子一听,也顿时叫好,家里世代做豆腐生意,还没出过一个当官的,如果儿子真能当官,也可以光楣耀祖了。

白蒙悄悄地凑到妻子耳边说道:“你发现没有?我们儿子将来一定是个酒鬼。”

“怎么说?”妻子不解地问道,低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天泽。

“你没发现吗?每次他一哭,只要我抱着他就不哭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我身上有酒气。”白蒙嬉着脸说道,左手抱着妻子,右手在小天泽的脸上轻轻捏了捏。

“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呢!如果我们儿子是酒鬼,那就麻烦了,如果当了将军,喝酒会误事的。以前就有好多将军因为喝酒打骂手下,被手下造反杀了的。”妻子担心地说道。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只要从小好好教育他就行了。”白蒙看着妻子皱眉的模样,戳了戳她的眉心,笑道,“你还真当我儿子是将军了啊?”

“去你的,我们儿子将来是将军也是你说的。”妻子佯嗔道,骂完低头看着睡得正香的天泽,笑得十分甜蜜。

“这不是还没当上将军吗?再说,我又不是算命先生,哪会那么准?说起算命先生,我倒是想起一事……”接着白蒙将白日的事情跟妻子说了。

妻子平日里最信迷信,问道:“会不会我儿子八字太硬,那算命先生镇不住?”

“怎么会呢?这八字,我们俩都看过,那个黄捕头也看过,一点事没有,说不定是凑巧呢。这事,千万不要说出去了,惹上官司就麻烦了。”白蒙提醒道。

妻子点头答应,可是心里却一直放不下,寻思着那天请个道行高深的算命先生替儿子测测八字。

八月初七,天泽满月。白蒙停业一天,大摆酒席宴请宾客。

这次来的,除了亲朋好友,连县令也来了。

这让白蒙有点受宠若惊,连忙将手上的事情交给请来帮忙的执事,亲自前去迎接。

县令是一个脸肥耳大的矮子,腆着一个皮球似的肚子,一脸弥乐佛似的笑,瞧人时,总是仰着头,眼皮朝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机灵的总是弯着腰,垂首顺目,以示卑下。

白蒙笑道:“是什么风,把县令大人给吹来了?”

“哈哈,还不是你家的酒风?”县令直言不讳,一听就知道,也是个酒鬼。

只见县令言迄,拍了拍掌,后面的衙差抬来两个大缸,足有半个人高,上面刻着几个大大的“酒”字,大缸上的大红封口处系了两朵大红富贵花。

“这是?”白蒙面露迷茫之色,县令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呢?

旁边一个高瘦师爷躬着身子,凑到白蒙身边,小声说道:“这是县令大人赐给你的酒缸。不过,到时,我们衙门的酒就由你来供应了。”

“真的?”白蒙没想到这么好的事,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以前县衙的酒从来都是大酒店供应的,听说其中有不少油水可捞呢。

“当然是真的,不过呢,你的酒可不能太贵哦!打个五折如何?”师弟精明的眼里透着奸诈的亮光。

白蒙一愣,面露难色,五折?自己的价格已经比同级别的酒低了不知多少倍了,如果再五折,那岂不是只二十个铜板一斤?比开张时的价格还要低五个铜板。

如果不是家里米酒产量高,成本低,要不了多久就会破产了。

难怪县令会突然如此照顾自己了,原来是想借机敲诈自己一把。

白蒙不敢得罪县令,讪笑道:“难得大人看得起,草民一定给你们五……五折。”

他们岂会看不出来白蒙言不由衷?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们之所以把这份“油水”送给白蒙,就是看着他人老实,而最重要的是他的酒好,可是价格却远比其它酒坊便宜。

师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大人是不会亏待你的。有大人撑腰,没人敢打你酒坊主意,你只要放心做你的生意就行了。”

白蒙想想也是,他开张没几天,就有同行向他抱怨了,要求他提高价格,不然别人的生意都被他抢走了。如果不是他有规定一天只卖五十斤酒,同行早就砸他牌子了。

“这样吧,如果你家儿子没有名字,我倒是可以赐你家儿子一个名字,你看怎么样?”县令洋洋得意地说道。

白蒙尴尬笑道:“不瞒大人,犬子已有名字了,叫做天泽。”

“天泽?承天恩泽,好名字,哈哈!”县令笑道,“可以看看你家孩子吗?”

“可以,可以,阿秀,把孩子抱出来让大人看下!”白蒙朝里屋喊道。

师爷凑到白蒙身边笑道:“我们大人爱好玄冥之术,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给人看相,一看一个准,简直是在世活神仙。”说话间,一直溜眼察看县令的脸色。

县令听得师爷的吹捧,面露笑容,右手捧着满是肥肉的大腹,哈哈笑道:“陆师爷言重了,本县只是略知一二而已,略知一二而已。”

片刻白蒙的妻子阿秀抱着天泽出来了,向县令欠了个福:“民妇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白老板真是福气啊,老板娘长得真俊,哈哈!”县令见白蒙二人脸色微红,没有答话,讪讪一笑,将目光从阿秀的脸上移向她怀中的孩子,目光刚与孩子黑亮的眸子相碰,突然一种晕炫的感觉袭来,县令有点摇摇欲坠,幸得师爷发现,及时相扶,这才稳住身子没有出丑。

白蒙担心地问道:“大人怎么啦?”

县令晃了晃头,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刚才不知怎么了,突然感觉头有点晕。”

白蒙心中一紧,莫非这孩子有问题?种种异兆说明,这孩子绝对不简单。

县令已经是第三个看到孩子的面相脸色大变的人了,莫非孩子真是什么神仙降世?

师爷起初也怀疑这孩子有问题,可是他仔细盯着孩子的眼睛看时,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孩子跟一般孩子没什么两样,一双大眼,像两颗黑葡萄一样滴溜溜转着,模样十分可爱,师爷颇为喜欢,忍不住用手去逗弄他的小嘴。

天泽嚅动着小嘴,将师爷的手指当成奶头吮吸着。

“这孩子真是可爱。”师爷由衷地说道。

“白老板,本县先回去了。我们的事就这么定了,改日再访。”县令揉着太阳穴,在众官差的簇拥下离开了白家大院。

有几个官差走前,还不忘将桌上已经斟好的酒,一饮而尽,那猴急模样令当场宾客无不捧腹。

县令头痛而回,白蒙抱着孩子招呼宾客,少了县令在场,场面顿时热闹了很多,划拳斗酒,少了很多拘束。

席上,有宾客将天泽抱在怀里,用筷子醮了点酒,送入天泽嘴里,天泽闻着酒气,使劲地吮吸着筷子,比吃奶还要用劲,可爱模样让一旁宾客笑倒一片。

天泽不禁摇头笑道:“长大了一定是个酒鬼。”

宾客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家不就开酒坊吗?让他天天泡在酒缸里,也不成问题。”

另一个开玩笑道:“你就不怕白兄真拿酒给儿子洗澡,然后把洗澡酒卖给你?”

白蒙尴尬笑道:“哪会呢?”

这时,邻桌上一个老者笑着说道:“就怕白贤侄不肯呢!喝了他儿子的洗澡酒,大福大贵,他还怕你们沾了他儿子的贵气。”

白蒙见老者帮他圆场,顿时高兴地说道:“承九叔吉言,我敬您一杯,祝您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哈哈,贤侄客气!”说罢举杯一饮而尽,吐出一口酒气,大呼过瘾,“好酒,好酒,哈哈!我已经二十年没喝到过这样的酒了……”

九叔一杯酒下肚,顿时拉开了话匣子,讲起他年轻时的故事来,他年轻时在黄龙岛前任岛主身前当作侍卫,跟着岛主走南闯北,几经生死。

后来岛主死了,他因保护不力而被贬为庶民,回到了老家丘镇,因为他为人正直仗义,所以在乡里的威望很高。

一轮酒敬完,搬出来的那缸酒已经见底了,白蒙将天泽交给阿秀,正要去搬酒,却听阿秀“哎呀!”一声惊叫,忙转过头来问道:“怎么啦?”

“孩子脸好烫!”阿秀焦急地摸着天泽的脸蛋,不断地用手心手背反复试探。天泽小脸通红,像熟透的苹果,脸上冒着微汗,散发出烫手的热气,隐隐可以看到有缕白雾从脸上渗出,仿佛他体内有团火,要将他烘干一样。

第一卷醉梦第三章剋星

白蒙没心情再去找算命先生取名了,干脆挑了几本黄历书,自己看了起来。当他看到“承天泽”时,突然想起稳婆说的一句吉利话:“额阔承天泽。”

他又翻了《字典》,找到泽字栏,看到上面的解释,顿时兴喜若狂,拍腿大叫道:“就叫天泽如何?泽,水旁,从又,从干,象人立水边手持干戈,有将军神威。泽,又有泽被的意思,承天泽,即承天恩。我儿子就叫天泽如何?”

妻子一听,也顿时叫好,家里世代做豆腐生意,还没出过一个当官的,如果儿子真能当官,也可以光楣耀祖了。

白蒙悄悄地凑到妻子耳边说道:“你发现没有?我们儿子将来一定是个酒鬼。”

“怎么说?”妻子不解地问道,低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天泽。

“你没发现吗?每次他一哭,只要我抱着他就不哭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我身上有酒气。”白蒙嬉着脸说道,左手抱着妻子,右手在小天泽的脸上轻轻捏了捏。

“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呢!如果我们儿子是酒鬼,那就麻烦了,如果当了将军,喝酒会误事的。以前就有好多将军因为喝酒打骂手下,被手下造反杀了的。”妻子担心地说道。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只要从小好好教育他就行了。”白蒙看着妻子皱眉的模样,戳了戳她的眉心,笑道,“你还真当我儿子是将军了啊?”

“去你的,我们儿子将来是将军也是你说的。”妻子佯嗔道,骂完低头看着睡得正香的天泽,笑得十分甜蜜。

“这不是还没当上将军吗?再说,我又不是算命先生,哪会那么准?说起算命先生,我倒是想起一事……”接着白蒙将白日的事情跟妻子说了。

妻子平日里最信迷信,问道:“会不会我儿子八字太硬,那算命先生镇不住?”

“怎么会呢?这八字,我们俩都看过,那个黄捕头也看过,一点事没有,说不定是凑巧呢。这事,千万不要说出去了,惹上官司就麻烦了。”白蒙提醒道。

妻子点头答应,可是心里却一直放不下,寻思着那天请个道行高深的算命先生替儿子测测八字。

八月初七,天泽满月。白蒙停业一天,大摆酒席宴请宾客。

这次来的,除了亲朋好友,连县令也来了。

这让白蒙有点受宠若惊,连忙将手上的事情交给请来帮忙的执事,亲自前去迎接。

县令是一个脸肥耳大的矮子,腆着一个皮球似的肚子,一脸弥乐佛似的笑,瞧人时,总是仰着头,眼皮朝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机灵的总是弯着腰,垂首顺目,以示卑下。

白蒙笑道:“是什么风,把县令大人给吹来了?”

“哈哈,还不是你家的酒风?”县令直言不讳,一听就知道,也是个酒鬼。

只见县令言迄,拍了拍掌,后面的衙差抬来两个大缸,足有半个人高,上面刻着几个大大的“酒”字,大缸上的大红封口处系了两朵大红富贵花。

“这是?”白蒙面露迷茫之色,县令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呢?

旁边一个高瘦师爷躬着身子,凑到白蒙身边,小声说道:“这是县令大人赐给你的酒缸。不过,到时,我们衙门的酒就由你来供应了。”

“真的?”白蒙没想到这么好的事,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以前县衙的酒从来都是大酒店供应的,听说其中有不少油水可捞呢。

“当然是真的,不过呢,你的酒可不能太贵哦!打个五折如何?”师弟精明的眼里透着奸诈的亮光。

白蒙一愣,面露难色,五折?自己的价格已经比同级别的酒低了不知多少倍了,如果再五折,那岂不是只二十个铜板一斤?比开张时的价格还要低五个铜板。

如果不是家里米酒产量高,成本低,要不了多久就会破产了。

难怪县令会突然如此照顾自己了,原来是想借机敲诈自己一把。

白蒙不敢得罪县令,讪笑道:“难得大人看得起,草民一定给你们五……五折。”

他们岂会看不出来白蒙言不由衷?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们之所以把这份“油水”送给白蒙,就是看着他人老实,而最重要的是他的酒好,可是价格却远比其它酒坊便宜。

师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大人是不会亏待你的。有大人撑腰,没人敢打你酒坊主意,你只要放心做你的生意就行了。”

白蒙想想也是,他开张没几天,就有同行向他抱怨了,要求他提高价格,不然别人的生意都被他抢走了。如果不是他有规定一天只卖五十斤酒,同行早就砸他牌子了。

“这样吧,如果你家儿子没有名字,我倒是可以赐你家儿子一个名字,你看怎么样?”县令洋洋得意地说道。

白蒙尴尬笑道:“不瞒大人,犬子已有名字了,叫做天泽。”

“天泽?承天恩泽,好名字,哈哈!”县令笑道,“可以看看你家孩子吗?”

“可以,可以,阿秀,把孩子抱出来让大人看下!”白蒙朝里屋喊道。

师爷凑到白蒙身边笑道:“我们大人爱好玄冥之术,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给人看相,一看一个准,简直是在世活神仙。”说话间,一直溜眼察看县令的脸色。

县令听得师爷的吹捧,面露笑容,右手捧着满是肥肉的大腹,哈哈笑道:“陆师爷言重了,本县只是略知一二而已,略知一二而已。”

片刻白蒙的妻子阿秀抱着天泽出来了,向县令欠了个福:“民妇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白老板真是福气啊,老板娘长得真俊,哈哈!”县令见白蒙二人脸色微红,没有答话,讪讪一笑,将目光从阿秀的脸上移向她怀中的孩子,目光刚与孩子黑亮的眸子相碰,突然一种晕炫的感觉袭来,县令有点摇摇欲坠,幸得师爷发现,及时相扶,这才稳住身子没有出丑。

白蒙担心地问道:“大人怎么啦?”

县令晃了晃头,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刚才不知怎么了,突然感觉头有点晕。”

白蒙心中一紧,莫非这孩子有问题?种种异兆说明,这孩子绝对不简单。

县令已经是第三个看到孩子的面相脸色大变的人了,莫非孩子真是什么神仙降世?

师爷起初也怀疑这孩子有问题,可是他仔细盯着孩子的眼睛看时,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孩子跟一般孩子没什么两样,一双大眼,像两颗黑葡萄一样滴溜溜转着,模样十分可爱,师爷颇为喜欢,忍不住用手去逗弄他的小嘴。

天泽嚅动着小嘴,将师爷的手指当成奶头吮吸着。

“这孩子真是可爱。”师爷由衷地说道。

“白老板,本县先回去了。我们的事就这么定了,改日再访。”县令揉着太阳穴,在众官差的簇拥下离开了白家大院。

有几个官差走前,还不忘将桌上已经斟好的酒,一饮而尽,那猴急模样令当场宾客无不捧腹。

县令头痛而回,白蒙抱着孩子招呼宾客,少了县令在场,场面顿时热闹了很多,划拳斗酒,少了很多拘束。

席上,有宾客将天泽抱在怀里,用筷子醮了点酒,送入天泽嘴里,天泽闻着酒气,使劲地吮吸着筷子,比吃奶还要用劲,可爱模样让一旁宾客笑倒一片。

天泽不禁摇头笑道:“长大了一定是个酒鬼。”

宾客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家不就开酒坊吗?让他天天泡在酒缸里,也不成问题。”

另一个开玩笑道:“你就不怕白兄真拿酒给儿子洗澡,然后把洗澡酒卖给你?”

白蒙尴尬笑道:“哪会呢?”

这时,邻桌上一个老者笑着说道:“就怕白贤侄不肯呢!喝了他儿子的洗澡酒,大福大贵,他还怕你们沾了他儿子的贵气。”

白蒙见老者帮他圆场,顿时高兴地说道:“承九叔吉言,我敬您一杯,祝您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哈哈,贤侄客气!”说罢举杯一饮而尽,吐出一口酒气,大呼过瘾,“好酒,好酒,哈哈!我已经二十年没喝到过这样的酒了……”

九叔一杯酒下肚,顿时拉开了话匣子,讲起他年轻时的故事来,他年轻时在黄龙岛前任岛主身前当作侍卫,跟着岛主走南闯北,几经生死。

后来岛主死了,他因保护不力而被贬为庶民,回到了老家丘镇,因为他为人正直仗义,所以在乡里的威望很高。

一轮酒敬完,搬出来的那缸酒已经见底了,白蒙将天泽交给阿秀,正要去搬酒,却听阿秀“哎呀!”一声惊叫,忙转过头来问道:“怎么啦?”

“孩子脸好烫!”阿秀焦急地摸着天泽的脸蛋,不断地用手心手背反复试探。天泽小脸通红,像熟透的苹果,脸上冒着微汗,散发出烫手的热气,隐隐可以看到有缕白雾从脸上渗出,仿佛他体内有团火,要将他烘干一样。

第一卷醉梦第四章第一次

众人闻声,也纷纷离席赶来观看,九叔离得近,他伸手在天泽额头上探了探,皱眉道:“你们刚才给他喝了多少酒?”

那个喂他酒的客人讪讪道:“就拿筷子沾了几滴。”

旁边一个少年笑道:“哪里是几滴,他那半杯酒都快喂完了。”

九叔沉声责备道:“你们也太不像话了,这酒这么烈,不喝酒的人闻闻就晕了,你们怎么能喂他这么多呢?要是出了什么事,看你们怎么交待!”

喂酒的客人不敢作声,满脸通红,低头走到白蒙跟前,说道:“对不起,白兄。”

白蒙不好责备他,勉强笑道:“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喝!我去弄点东西来给孩子醒酒。”

接着对满座宾客拱手道:“大家慢慢喝,先失陪一下!”

九叔也跟着离席,对阿秀说道:“你先把孩子抱回房去,我去叫郎中来。”

“不用麻烦九叔了,还是我去吧!”阿秀劝道。

九叔道:“我脚快,一下就回来了。你先用冷水给孩子敷敷。”说完,九叔头也不回地迈出了白家大院。

白蒙从厨房里找来陈醋,阿秀责备道:“你当是大人啊,这醋孩子怎么喝得下?”

“那怎么办?”白蒙急着满头大汗。

“先回房再说吧!”阿秀见满席宾客都瞧着自己,回头对白蒙说道,“九叔帮我们请郎中去了,你先去井里打桶凉水来。”

郎中几乎是被九叔拎回来的,别看九叔年纪大了,但是力气却很大。郎中整了整衣冠,先是看了一眼天泽的脸色,只见脸色通红,隐隐能看到热气往上直冒。心下大惊,不由伸手去探天泽的温度,甫一碰触到天泽的脸,郎中脸色骤然一变,触电般缩手而回,惊叫道:“妈呀,这孩子命真硬啊,这样还能活?”

九叔见他说话不中听,抓起郎中领子将郎中拎在半空,怒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叔,息怒,息怒,先,先放下我再说……”

九叔松开他的领子,他缓了缓气,说道:“一般人体外温度达到四十度以上就很难活下来了,可是这孩子体外温度竟然高达五十多度。”虽然没有专门测探温度的仪器,但是以他多年的行医经验,也能测个八九不离十。

此时敷在天泽脸上的湿毛巾正冒着蒸气,水分正被天泽身上的高温烘干,这已经是第三块湿毛巾,另外两块已经被重新放入冷井水里降温了。

“那该怎么办?”白蒙跟阿秀异口同声地问道。

郎中摇头道:“先降温再说吧!温度降不下来,就算能活下来,也会被烧成白痴。”

“要不,放到井水里泡着?”白蒙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你个白痴啊!这么小的孩子放井水里,被冻坏了怎么办?”阿秀骂道,眼里已经急出了泪水,她替天泽换上新的毛巾,素手在天泽脸上轻轻抚摩着。

半晌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郎中开口打破僵局:“实在没有办法,这个办法也要试一试。”他本还想说“死马当作活马医”,但是眼睛瞟到九叔那,后面那句话只好咽回去了。

宾客早已在执事的安排下散去,白蒙没有心思招呼客人,但是也没人在意,谁碰上这档子事,都不会觉得好过。安慰的话,他们也说了很多,就差没说“节哀顺便”了。

九叔自从带郎中进来,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一直陪孩子身边,为了帮孩子降温,甚至不顾寒冷亲自抱着孩子下到井底,一泡就是一个时辰。

虽然他没有下水,但是井底的温度之低,也够他受的了,好在他曾经习过武,懂得御寒之术。

白蒙感激得不知说些什么了,见他从井底一跃而出,立马给他倒了两碗酒,暖暖身子。

九叔接过酒,一饮而尽,酒一落肚,苍白的脸上顿时恢复了红润。

天泽的温度终于降下来了,可是依然沉睡不醒,阿秀摸着天泽冰冷的身子,生怕他着凉,赶忙用干毛巾将他身子擦干净,用棉袄包好,紧紧搂在怀里。

郎中为天泽号了会脉,说道:“孩子暂时没事了,我先回去了,孩子醒了立刻通知我。”

“谢谢于大夫!”白蒙笑道,从腰间取出银子付了诊费。

于大夫接过银子看也不看,扔进药箱里,又从箱里取出几颗药丸,嘱咐道:“一日一颗,磨成粉末,温水冲服,分早中晚三次服用。”

九叔见天泽呼吸沉稳,似无大碍,也放下心来,对白蒙夫妻说道:“我也先回去了,有事叫我。”

这一夜,两人抱着孩子一夜没有合眼。生怕孩子醒来,他们却睡着了。

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天泽一夜没有醒来。

接下来的半年里,天泽沉睡仍旧,白蒙跟阿秀整个都瘦了一大圈,神色十分憔悴。

九叔隔三差五就过来看望孩子,郎中也隔三差五被“请”到白家,令郎中奇怪的是,虽然天泽这半年里,一直如此沉睡,不吃也不喝,但是从脉相来看,却十分正常,而且身体也在正常发育。

他行医这么多年以来,还是头一会碰上这种事情。

五十多度的高烧烧不死人,接近零度的井水也冻不死人,半年不吃不喝也饿不死人……难道这孩子命是铁铸的,金子打的?

每次他说孩子没事,白蒙夫妻就是不信,以为于郎中是在骗他们,最后连九叔也感觉到奇怪了,出了白家大院,他悄悄问于郎中:“你真确定孩子没事?如果你不方便对他们说真相,你跟我说说!”

“怎么你也不相信了?我于钱什么时候骗过人了?”于郎中道。

“那这孩子怎么半年都不醒?就算是动物冬眠,也不过才三个月啊。”九叔说道。

“我也觉得奇怪!这是我一生中见过最古怪的病例。不过,有点错不了,这孩子现在一点病也没有,也要一醒来,保证活蹦乱跳。”于钱拍着胸脯说道。

“九叔,镇上又有牛失踪了。”这时,外面一个黑脸大汉跑进来叫道。

“这次是哪家?”九叔回过头来问道。

“是蔡东家的。”黑脸大汉回道。

“好了,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就来。”九叔道。

于钱摇头叹道:“半年前是丢鸡丢鸭,后来丢猪丢羊,现在开始丢牛丢马了。这年头,做贼的也太猖狂了。”

“不是贼,应该是野兽。”九叔说道。

于钱好奇地问道:“野兽?那官府怎么宣称是贼?”

九叔笑道:“官府的话你也信?不这样说,镇上的人会安宁?”

“可是如果是野兽的话,那镇上的人不是有危险?”于钱还是不太相信这些家畜失踪死亡是野兽所为,但是九叔说话向来有份量,又不得不让他相信。有时,九叔的话,比官府还要可信,这是镇里一条不成文的真理。

“我们在镇西的龙骨沟里发现了几具家畜的尸体,上面有动物撕咬过的痕迹,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些尸体在被撕咬前,都被吸干了血。从一具较为完整的尸体上来看,致命的伤口在喉间,上面有个明显的齿印,只有两颗牙齿,而且十分平整,像是食草动物的牙齿跟人的牙齿。”九叔说道。

第一卷醉梦第五章鬼婴

“两颗牙齿?”于钱皱眉思考着,脑中回想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动物,没有发现吻合的动物。最后摇头笑道,“除了婴儿只有两颗牙齿,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了。”

“婴儿?”九叔心中猛地一震,半响,他突然问道,“这世上有没有鬼婴?”

于钱的脸色大变,张了张嘴,望着白家大院,紧张得有些结巴:“鬼、鬼、鬼婴?”

九叔见他神色有异,惊问道:“莫非这世上真有鬼婴?”

“有、有、有是有……不过,只是书、书上说的。我没见、见过……”于钱身子抖得跟糠筛似的,声音压得很低。

“只是书上说的,你就怕成这样,要是真的,你不……喂喂,于大夫?你怎么啦?”九叔话还没说完,于钱已经吓晕了过去。

九叔探了探他的呼吸,还有气,不禁笑道:“也忒胆小了,不过说说,就吓晕过去了。”

九叔将他背回医馆,接着赶往蔡东家。

蔡东家早已聚满了人,团团将空空的牛栏围住,评东论西,多是自己的猜测。

“一定是一个专门盗窃家畜的团伙干的,不然哪会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我觉得是内贼,一定是我们镇里人自己干的,不能怎么会对镇里谁家有猪有羊这么清楚?”

“被野兽叼走了?”

“刚才官差都说了,是人干的,不是野兽。”

……

“九叔,九叔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见到九叔开心地叫道。

“臭小子,九叔也是你叫的吗?你应该叫九爷爷。”旁边的男人敲了小孩子一个栗暴,粗声骂道,唾沫星子溅了小男孩一脸。

“你们都这么叫啊?”孩子抹了抹脏得跟花猫似的脸,委屈地摸着头,咕哝道。

九叔见男人又要去教训孩子,笑呵呵地劝说道:“小孩子不懂事,好好教,别动不动就开打。”

“是九叔。”男人笑道。

小男孩也跟着笑道:“谢谢九叔……爷爷!”他见男人手又高高扬起,连忙改口叫爷爷。

九叔点了点头,见几个官差也朝自己走来,忙笑道:“官差大人,可找到什么线索?”

官差笑了笑,拉着九叔道:“九叔,先借一步说话。”

九叔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跟他们老百姓说的,这么久没能找到线索,实在让官府很没面子。不过,九叔也是吃过官饭的,自然懂得这个规矩,所以官差才把他当作自己人,有时还向九叔请教案子,一来二去,都混熟了。

九叔不但在民间的名望高,在他们这些官差中的名望同样很高。

几人走到无人处,为头的官差苦笑道:“哪有什么线索啊?这犯案的也太高明了,我们分批蹲了几个点,牛羊照样丢,还是在我们眼皮里底下丢的……”

“你们还认为是人干的?”九叔笑问道。

“不是人干的,难道是鬼干的?”官差开玩笑道。

九叔已经把鬼婴列入怀疑名单,但是想到于钱的表现,害怕过分刺激他们,只好暗示道:“如果是人干的,为什么会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把牛羊偷走呢?”

官差闻言一愣,惊道:“是啊,我们也觉得蹊跷,莫非真是鬼干的?”话说到后面,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九叔,您不会是吓我们的吧?”另一个身材较为瘦弱的官差颤声道。

“怕什么怕,是鬼又怎样?照杀不误!”旁边一个大肚官差将胸脯拍得山响,剑眉一竖,傲然说道。

瘦弱官差说道:“你老爸是昆枫门的弟子,你跟你老爸学过玄冥之术,当然不怕鬼了。我们一点驱邪之法都不会。”

“对了,你父亲是昆枫门的人,你应该听说过鬼婴吧?”九叔向大肚官差打听道。

“听过,不过没见过。”大肚官差说道,“我老爸说,鬼婴是由冤灵所生,因为在胎里就被冤死了,所以冤气特别重。鬼婴噬血,专吃牛羊之类的家畜……你的意思不会是说……这些事都是鬼婴所为吧?我们碰上鬼婴了?”

大肚差官突然自己的猜想吓了一大跳,越想越觉得害怕。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鬼差事啊,我们竟然跟鬼婴对上了。”瘦弱差官吓得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

“不行,我明天请假!”一直没有出声说话的两个差官异口同声说道。

九叔笑道:“鬼婴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别说是鬼婴,就算是一般的小鬼都够吓人的。”为头的差官冷静地说道。

“但是听你的语气,你并不怕啊。”九叔笑着说道。

大肚差官解释道:“我们队长也是昆枫门的外家弟子,五年前入的门,已经通过了昆枫门的四级考试。”

外家弟子的意思就是说,由昆枫门的正式弟子传授武功,每年由师父领入本部参加一年一度的比赛,参加哪个阶层的比试由师父决定。通过昆枫门的六级考试就算合格,昆枫门将正式承认他为昆枫门的弟子,并且有资格进入昆枫门进修修炼。

队长笑道:“我不过学了点皮毛,还没正式入门呢。算起来伍魁比我入门还早呢。”

伍魁就是大肚差官,只听他说道:“入门早有什么用,我到现在都还没过四级呢。”

九叔笑道:“真是年轻有为啊!伍魁啊,你去跟你爹说下,看昆枫门能不能派些弟子下来帮忙对付鬼婴。”

“可是真是鬼婴吗?”瘦弱差官战战兢兢问道。

“是不是我不敢确定,不过,如果昆枫门的人肯帮这个忙,这个案子绝对势如破竹,迎刃而解。”九叔道。

“那倒是。”

“噢,对了,你们顺便查一查,这半年,不,一年来哪家出现过死婴。”九叔补充道。

九叔离开了蔡东家,去镇上附近的山里转了转。希望能找到新的线索,结果还是一样,失踪的家畜都是在被吸干了血之后,被野兽吃了。不过,这次不同的是,血只被吸了一半,死牛的喉间伤口比以前更宽,留下两道划痕。

似乎鬼婴在吸食牛血之时,被什么拉开了,在现场,他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不远处的几棵大树被撞出了几个凹洞,虽然不深,却能隐约看出一个弓形图案,像一个婴儿弓起的背部,在另一棵树上,他还发现了几处抓痕,似爪非爪,似剑非剑,直到后来他从地上找到一根断枝,这才知道,树上的抓痕是树枝所划。能用树枝划出这样的痕迹,修为肯定不低。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去看望于钱了,他总觉得他对鬼婴的事有所了解。

于钱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喝压惊茶。他一见九叔进来,顿时脸色大变,问道:“九叔是来看我的?还是为案子来的?”

九叔呵呵一笑,道:“你还真把我当成官府的人了?我若是官府的人,看到你这副模样,一定会怀疑你跟这个案子有关。”

“别逗了,就算我自己说与这个案子有关,也没人会相信。”于钱一口将压惊茶喝完,放在床边的茶几上,趿着鞋子起来了。

九叔没有马上提鬼婴的事,看情形,就算他开口相问,也问不出个结果来,于是他说道:“我们去看看天泽这孩子醒了没有?”

于钱一听去看天泽,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去!”

“为什么?”九叔不解地问道。

于钱四处瞧了瞧,神秘地凑到九叔的耳边说道:“我怀疑天泽就是鬼婴。”

“什么?”九叔不由地惊叫道。

“别这么大声!”于钱压低嗓子叫道,神色十分慌张。

九叔还无法完全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于钱解释道:“你想一个正常的孩子怎么可能烧到五十多度还能活下来?你在井里呆了一个时辰,尚且难以忍受,他一个才满月的孩子怎么受得了?还有,一个正常的人就算生命力再强,也不可能半年不吃不喝,还能活下来。如果他不是鬼婴,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九叔越听越觉得蹊跷,越听越觉得玄乎。

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可是,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是鬼婴呢?

“鬼婴不是胎死腹中的吗?”九叔忍不住问道。

“不一定要胎死腹中,只要冤灵足够,就能成为鬼婴,仍然占据原来的身体。”于钱一边从衣柜里掏出一件猩红的背心,穿在身上,一边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孩子身体没有大碍吗?”九叔每想到一种可以说明天泽不是鬼婴的理由,就忍不住提了出来,希望能从于钱口中得知,天泽不是鬼婴。

“鬼婴除了比较噬血,惧光,平时与正常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他甚至可以跟其它孩子一样正常发育,一直到六岁。”于钱解释道。

“如果天泽是鬼婴,那么他要吸食鲜血,也要夜出,他父母不可能不知道啊?”

“说不定,他每次出去行动,都是在他父母睡着以后呢?谁能保证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是醒着的?”

“如果天泽真是鬼婴,那我们该怎么做?”九叔尽管不愿承认,但是于钱的理由充分,由不得他不信。

第一卷醉梦第六章梦魇

“当然是杀了他,免得留下后患!”于钱从药柜后面翻出一个长方形金色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长约一尺的金黄色铜剑,铜剑旁边斜放着一个金属药瓶。

“这是什么?”九叔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是专门对付鬼婴的。”于钱拿出那把铜剑,拔开剑鞘,一道金色寒光闪过,于钱似换了个人似的,先前的怯弱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中迸射出两道怨恨的光芒,脸上露出残忍之色。

九叔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惊问道:“你是学医的,怎么会有对付鬼婴的东西?”

“家师就是被六岁鬼婴所杀,为了报仇,我特意重金购买了这把剑和这瓶药。就算是六岁鬼婴,我同样要将他打得魂销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于钱再不似初时那么胆小,似乎铜剑在手,他再无所畏惧,而穿在他身上的那件猩红背心,同样也是避邪之物,是鬼婴的克星。

九叔见于钱一切都准备好了,心中忐忑不安道:“我们还是先确定一下再说吧!”

“等我们确定之后再行动,一切就晚了。”于钱道。

“可是,万一杀错了怎么办?”九叔还是担心道。

“不可能会错!”于钱肯定地说道。

“那你什么时候行动?”九叔无奈,只好问道,他希望在于钱行动之时,还有时间确定一下天泽是不是鬼婴。

“今晚行动!”于钱说道。他一点也不担心九叔会破坏他的行动,对于鬼婴的习性,他了如指掌,他只要等鬼婴自动送上门来就行了。

白蒙白天做生意,晚上照看孩子,一天睡眠只有三个时辰不到。

半年下来,脸上的肉都操劳掉了,现出了高高的颧骨,两只眼睛微微下陷,仿佛嵌在两个黑洞里。

阿秀见丈夫太过操劳,劝道:“蒙,酒店先关了吧?别到时孩子醒了,你却累倒了,这个家谁来撑着啊!”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放心吧!我没事的。”白蒙抚着妻子的秀发安慰道,干瘪少肉的脸上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孩子虽然呼吸平稳有力,心脏跳得也很有节奏,但是他们还是非常担心,孩子越是检查不出病因,他们越是心急,越是不知所措。

“白贤侄?”九叔前脚迈进大院,声音便传到屋里了。

白蒙赶紧迎出屋来,叫道:“九叔,您来啦?这半年来,一直多亏了您的照顾。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鼻中一酸,泪水吧哒吧哒开始往下掉,这半年,忍得太久了,在妻子面前,他不愿让妻子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他得强撑着这个家。

九叔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用担心,孩子很快就要醒了。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朗,不如带孩子出来走走?老憋在屋里,会憋坏的。”

白蒙点了点头,抹了把眼泪,笑道:“也是!好吧,今天就出去玩一天。阿秀,把孩子抱出来,我们去踏青如何?”

阿秀在屋里应道:“好呐,你们先等会,我收拾一下就出来!”见丈夫终于肯放下包袱出去玩了,她也感到高兴,自孩子醉酒以来,两人还从没出去走动过。

正是二月初,积雪已经在半月前便融化了,新阳暖暖地照耀着大地,嫩绿的小草早已从地里探出头来,钻出了半个身子。树枝上早已冒出嫩绿的新芽,还有未落的梅花,浮着暗香,惹人春思。

游春踏青的人很多,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三三两两的少男少女:

隔岸望秋水,低头青丝垂;

折梅递幽情,遗香伴人醉。

真是“花香不如人香,蝶痴不如人痴,春浓不如情浓”。

与此对比鲜明的是步入踏春行列的另外四人,一个高大健朗的五旬老者精神爽朗,而身边的中年男子却清瘦憔悴,旁边抱着婴儿的女子容貌秀丽,虽然略见憔悴之色,却多了几分西子扶风之美。

他们就是九叔、白蒙、阿秀和天泽。

阳光撒在天泽白晳柔嫩的脸上,微微泛着潮红。

九叔时不时地注意着天泽脸上的变化,心里紧张万分:万一这孩子就是鬼婴,是不是真要杀了他?

他瞅了瞅白蒙与阿秀,见他们虽然人在游玩,但是心思却都挂在孩子身上。如果告诉他们孩子是鬼婴,他们如何承受得住这个事实?

孩子在阳光下却无异样,一点也不惧光。九叔稍稍放心,但是为了进一步证明天泽不是鬼婴,他开始慢慢启动下一步计划……

天泽的眉头突然紧锁,脸露痛苦之色,潮红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一丝血迹从天泽嘴里流出……

“啊!孩子?孩子?九叔,快来看看,我的孩子怎么啦?”阿秀突然一声尖叫将九叔的心紧揪到了一起,他,真的惧光?!

天泽果然是鬼婴!!!

这声尖叫也引来了周围的游客,但是白蒙夫妻无心理会,双双抱住孩子,手足无措地叫道:“九叔,怎么办?怎么办?”泪水四溢,在脸上纵横。

白蒙再也无法在妻子面前忍住泪水,假装坚强,脸埋在天泽身上,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哭泣。

九叔已经用不着下一步计划了,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别急别急,我们先去找丈夫再说。你们这样抱着痛哭也无济于事……”

白家一脉单传,若是天泽死了,白蒙也垮了,那白家……就真的绝了。

“九叔,您认识的人多,帮我请个最好的丈夫来,多少钱都无所谓,就算倾家荡产,只要能保住孩子,我也心甘情愿!”白蒙跪在地上哭求道,阿秀也跟着跪在地上。

“好好,你们先起来,先起来再说!”九叔将两人扶起,“我们还是先回去,请大夫的事,由我来办。”

阿秀替天泽拭去嘴上的血迹,刚一抹干,鼻中又流血了,比之前更严重,她没有发现,天泽的里衣也被血浸染出了一片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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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中的天泽身在梦境之中,隐约听到一阵的哭声,声音很熟悉,好像是父母的,头顶的光束越来越亮,片刻现出了一个白洞,俨然便是出口。

天泽纵身一跃,想从出口窜出,却不料后面一道墨绿色的幽光袭来,天泽身在空中,躲避不及,只好硬接了这一记,臂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刀痕,鲜血汨汨流出。

一招未完,又是一个光球袭来,天泽忍住臂上的疼痛,双掌一推,再次硬接了这一记,巨大的冲劲让他气血翻腾,五脏六腑差点移位,身子重重地砸在地上,砸出一个两尺来深的洞。

“你还没死?”天泽咳出一口鲜血,吃力地爬出深坑,冲着眼前漆黑的矮小身影恨恨说道。

“你没死,我怎么会死?”矮小的身影慢慢现出身来,模样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胎婴,肚脐上还有一段尺来长的脐带,还滴着黑血,个头跟天泽差不多高,但是面目却十分狰狞,张嘴说话时,嘴里露出两颗寸把长的门牙,门牙尖端已经开始变窄,微微向里弯曲。短小的手指上指甲尖利得像雄鸡的尖嘴,尖端带着一个小小的弯勾。

他,就是鬼婴!

“哼哼,你以为你真杀得了我?”天泽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冷笑道。

“不错,我一个人是杀不了你,但是……”说话间,又有六七个鬼婴出现在他面前,眼里尽是怨毒之色,“加上他们,我想,杀你足够了吧?嘎嘎……”说罢,眼中露出阴险的笑容。

“他们是谁?他们跟我有什么仇?”天泽脸色骤变,不由后退一步。

“他们跟我一样,都是被你克死的人。我们都是七月初七生的人,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能活下来,我们却要胎死腹中?见不到人世的光?我们没有名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我们投不了胎,每天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吸食家畜的鲜血,在这个不是人间的人间活下来……”鬼婴声色俱厉,越说越悲愤,眼中的怨毒之色变得炽浓无比。

“这与我又何干?怪只怪你们命不好,如果你们早出世一个时辰,说不定就能活下来了。”天泽退到白洞底下,影子缩成一小团,被自己踩在脚下,微微仰起脸,眼中映射一道慑人的白光。

“这由得了我们选择吗?”鬼婴厉声叫道,“你太狂妄了!”

“那也没办法,你们要找人算帐,找老天爷好了,找我干嘛?”天泽暗中蓄力,准备乘他们不备之际跃入白洞,逃出这个空间。

由于先前的疏忽,鬼婴没有阻止天泽进入白光的笼罩之下,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你,混蛋!真够狡猾的!大家齐上,杀了他!”鬼婴怪叫道。

“老大,那里有光耶!”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笨蛋!有光,我们不能在这里扔石头吗?砸死他!”鬼婴大叫道。

说罢挥动着血糊糊的双手,捣出阵阵鬼风,空间里的石块被鬼风一卷,飞快地砸向天泽。其它鬼婴效仿,齐齐鼓动鬼风,卷起地上重物砸向天泽。八个鬼婴齐齐出手,鬼风烈烈,呼啸有声,夹杂着啾啾的戾声,仿佛万千冤魂齐哭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天泽突然蹲下身子,猛地向上一纵,身子如闪电般射向白洞,身后的地上被砸出无数小洞,坑坑洼洼,满目狼籍,若是这些石头砸在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恶!竟然被你跑了!”

天泽在跃入白洞的刹那,听到身后鬼婴叫道:“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天泽睁眼醒来,却见一道金黄色剑光朝自己刺来,耳中听到一声尖叫:“啊!”

是母亲的声音!

“鬼婴,纳命来!”一个男人愤怒地叫道。

第一卷醉梦第七章郎中杀手

在金光刺向自己的瞬间,母亲用身体护住了自己,只听“咯当”一声,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喝道:“别伤及无辜!”

“于大夫,你疯了?为什么杀我儿子?”父亲白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不解与愤怒,瘦弱却不失结实的身躯将天泽紧紧护在怀里。

天泽夹在父亲与母亲之间,眨了眨眼,看着盛怒之下的于大夫手持铜剑,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目中充满了仇恨。

“孩子醒了,孩子醒了!”这时,替阿秀挡下一剑的九叔,惊喜地叫道。

白蒙跟阿秀闻言,一齐朝怀里看去,果然见到天泽睁大眼睛左顾右盼,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十分好奇,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

九叔一个箭步挡在孩子与于钱中间,朝于钱说道:“孩子不是鬼婴,不要错杀无辜!”

“他就是鬼婴,错不了,你们让开,让我杀了他!”于钱脖子上的青筋突起,脸色赤红,双目充血,此时的他已经进入癫狂状态了。

白蒙见于钱执意要杀自己孩子,虽然九叔有武功,能够保护他们,但是他怕九叔也会相信他的胡言乱语,心中一计,大声朝院外喊道:“来人啦,杀人啦!”

院外的行人听到喊声,纷纷赶来,将院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让开!让开!”一个声音从院外响起,围观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一个捕头挎着腰刀,大摇大摆地迈进了白家大院,后面跟着几个差官,其中就有伍魁跟他们队长单良。

“什么事?”捕头问道,此人正是当日背那个中风的算命先生去医馆的黄捕头。

“黄捕头,你来得正好,于大夫想要杀我儿子。”白蒙指着于钱叫道。

“嗯?他要杀你儿子?为什么?”黄捕头扭头看着于钱手中的铜剑,只见他赤红的双目,眼里充满了仇恨。

于大夫疯了?怎么会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他是鬼婴!他就是半年来家禽家畜失踪案的元凶!”于钱见大家都不肯相信他,急着解释道。

“什么?于大夫?你是做梦没醒还是怎地?我们破这个案子这么久,都不知道什么鬼婴作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也参与案件侦查了?何况这世上哪来什么鬼婴?”黄捕头嘲笑道,这说法实在太离谱了。

伍魁闻言,好奇地看着天泽,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没有作声。

“他真是鬼婴?”于钱叫道,早知道这么多人会阻止他杀鬼婴,他就应该下药,而不是直接拿剑来杀了,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你用什么证明他就是鬼婴?”黄捕头见于钱如此激愤,心知事态严重,一边留意于钱的动静,不要让他行凶,一边问道。

“鬼婴惧光噬血!”于钱叫道。

“好,白老板,你把你孩子放到阳光下,证明给他看!”黄捕头回头对白蒙说道。

“万一他又要杀我儿子怎么办?我看他八成是疯了。”白蒙将天泽紧紧护在怀里。

“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儿子的!”黄捕头说道。

“白贤侄,你就证明给他,让他死了心!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伤到孩子的。”九叔也劝道,事实上他对此也是半信半疑。

白蒙无法,再三强调要他们保证天泽安全,这才将儿子放在身旁的地上,让天泽的脸暴露在阳光之下。

天泽被阳光刺痛眼睛,伸出小手去遮阳光。

“把他的手拿开!”于钱歇斯底里地叫道。

黄捕头道:“于大夫,阳光很刺眼,万一照坏了孩子的眼睛怎么办?”

“把他衣服脱了!”于钱进一步要求道,此时的他已经进入疯狂状态了,要不是他是郎中,平时救死扶伤,医术还算高明,早就把他当成疯子抓起来了。

“于大夫,你别太过分了!”白蒙厉声喝道,阿秀在旁边早已哭成了泪人,趴在天泽旁边不停地抚摸着他的头,而天泽则一脸平静。

这里,除了九叔还理解于钱的心情,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疯了。

“于钱,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做确实也太过分了。”九叔也不禁对于钱的做法感到气愤了,这对孩子太残忍了。

二月暖阳虽然明媚,但是气温依然很低,如果不运动,只穿一件单衣,还是会觉得很冷,何况叫一个孩子脱光衣服暴露在空气之中?

黄捕头见于钱要求越来越过分,不禁怒喝道:“来人,把于大夫‘请’回衙门!”

“别过来!你们谁过来,我杀了谁!”于钱手持铜剑,紧张地指着围观的人。

“看来于大夫真的疯了!”黄捕快摇头叹道,说着挥手叫差官将于大夫拿下。

于钱武功平平,三两下就便差官制住了。

“抓了我,你们会后悔的!”于钱挣扎着叫道。

黄捕头说了声:“对不起了,于大夫!”说着叫手下将于钱带回衙门。其它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九叔找伍魁想问点事情,所以伍魁没有跟黄捕头回衙门。

伍魁瞧着阳光下的孩子,感觉十分怪异,一般七个月大的孩子这样放到阳光底下,被阳光照射,一定会因感觉不舒服而大哭,然而他却只是用手遮住阳光,显得十分平静。

于钱口口声声说他是鬼婴,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可是对于昆枫门的人来说,这事并不希奇,加之近半年来的家畜失踪案,天泽是鬼婴的可能性并不能排除。

但是他与于钱不同,他是官差,没有证据他是不会随便说话的。

“你看出什么来了?”九叔见伍魁目光一直在天泽身上,小声问道。

伍魁摇摇头,道:“没有!”

九叔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然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伍魁看了一眼九叔,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而九叔的目光已经回到孩子身上了,脸上带着欣慰的笑。

白蒙夫妻见孩子终于无恙,化悲为喜,双双上前向九叔道谢。

九叔笑道:“不用客气,孩子没事就好。”

伍魁看着孩子的脸隐约带着一点黑气,眉头一皱,目光被他脖子上一道小小的疤痕吸引住了,情不自禁伸手去摸那道疤痕。

白蒙警惕地护住孩子,问道:“你想干什么?”

伍魁尴尬一笑,道:“孩子脖子上被刮伤了。”

白蒙仔细一看,果然!一道细小的伤痕从脖子一直往下延伸。白蒙拨开他的衣服,越往下,伤痕越深。

这下白蒙懵了:“怎么回事?”

阿秀紧张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赶忙将天泽的衣服小心脱下,不止背上,还有腹部,七八道狭长的伤痕,像刀划了一般,触目惊心!

衣服上印满了黑色的血渍,已经干得结块了。

孩子眉头皱得老深,嗯嗯了几声,硬是没有哭出来。但是阿秀却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这实在太诡异了,什么时候让人在孩子身上划了这么多伤疤,他们都不知道,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

伍魁皱眉道:“这是鬼婴的抓痕!”

“什么?鬼婴?”三人同时惊叫道。

九叔最先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说鬼婴抓伤了孩子?”

伍魁点头道:“不错!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回去问下我老爸!”

伍魁离开以后,白蒙才反应过来,问道:“鬼婴为什么要伤我儿子?”

九叔只有摇头,他也不知道。既然天泽不是鬼婴,那么他就应该列为保护对象了。虽然他不知道鬼婴为什么要伤天泽,更不知道为什么天泽被鬼婴缠上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但是要想彻底消灭鬼婴,必须从天泽身上入手。

白蒙没心思去考虑这么多,他只想知道怎样才能保护到自己的儿子,他问道:“九叔你认识昆枫门的人么?能不能帮我请个高手来保护我儿子?”

阿秀道:“高手有什么用?现在对付的鬼婴,应该请道行高深的巫师来!”

九叔解释道:“昆枫门的弟子也修习玄冥之术,对付鬼婴应该是可以的。只不过,要想请昆枫门修为高深的弟子,怕我的面子还不够。”

“那我们出钱聘请!”白蒙道。

“没用的,如果出钱请得了,你这点家产还不够。”九叔见白蒙面色黯然,安慰道,“不过,你放心,如果他们愿意来,就算你一两银子不花,他们也会来帮你的。”

“那就劳烦九叔了。”白叔感激道。

九叔叫他们将孩子放进酒缸里,用酒水为伤口消毒。

“可是酒不是可以加速毒素的流动,提早发作吗?”白泽大惑不解。

“不错,只不过,鬼婴之毒非一般毒药,它属于慢性渗透型的,喜欢潜伏在人的体内。所以必须用酒水激活才能逼出,虽然有一定风险,但是只有这样才能更彻底地消毒。”九叔将伍魁所说的话加了一点自己的理解解释给白蒙听。

天泽闻酒眉飞色舞,兴奋异常,可是酒水一沾到伤口,顿时青烟袅袅,“滋滋”有声,仿佛烧红的铁器遭遇冷水冷却一般。天泽痛得哇哇大哭,令阿秀不敢再拭擦他的伤口,只能在一旁着急落泪。

第一卷醉梦第八章中毒

天泽奋力拍打着酒水,酒水四溅,渐到九叔手上,一阵刺痛传来,手背上出现几个红点。九叔一惊,赶忙将白蒙与阿秀拉开,叫道:“酒水有毒!”天泽失去阿秀的把扶,顷刻滑入酒缸之中,被酒水淹没。

“儿子,我的儿子,怎么办?”阿秀挣扎着,焦急地叫道。

“先站着别动,我去!”九叔面色一沉,喝道。

白蒙跟阿秀眼巴巴望着正在冒泡的酒缸,不敢作声。九叔脱下外套,绑着两只手臂,缓缓走近酒缸,待走到酒缸前,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伸手插入酒水之中,将天泽从酒缸里拎出来,迅速用一旁的干布将天泽身上的酒水擦干。

天泽已经不哭了,似乎是痛晕过去了,亦或是酒醉了。

他一脸酡红,脸上并没有痛苦之色,九叔越来越觉得奇怪,这孩子太过异于常人的表现让九叔脸上布满了疑云。

他才沾了几点酒水,手背上被出现了红点,而孩子整个泡在酒缸里,竟然安然无恙,他试着度入真气察看天泽体内的状况,可是真气甫入天泽体内,顿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而回。所幸他度入的真气不多,这才没有受伤。

但是这已经足以令他震骇万分了,他怕是自己的错觉,再次小心翼翼地将真气度入,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结果,不过,他也有了新的发现,天泽体内的反弹之力与外界度入的力度相等,度入的真气越强,反弹之力也会越强。

这时,天泽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也有了解释,天泽体内的力量正是他历经常人所无法承受的劫难而不死的原因。

常人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果孩子能安全地活下来,那么他日的前途不可限量。

只不过,九叔不明白,天泽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

“九叔?孩子怎么啦?”白蒙见九叔望着孩子发呆,时而惊讶,时而疑惑,时而微笑,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不由紧张地问道。

“可能,是晕过去了吧!”九叔回道。

白蒙稍稍放下心来,突然感觉脸上好痛好痒,不禁用手去挠,九叔一把抓住白蒙的手,劝道:“别用手去挠,等会用盐水洗下。”

这时阿秀也觉得脸上又痛又痒,害怕道:“我的脸,怎么啦?”待他看清白蒙的脸时,惊问道,“你的脸又怎么啦?”

由于刚才两人一心都在天泽身上,所以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中毒的症状。

“这是刚才酒水里的毒。”九叔解释道,“这也是我刚才拉开你们的原因。”

“啊?那我儿子会不会中毒?”阿秀问道。

“不会!他身上应该有免疫,不会有事的,你们放心。”其实九叔也不知道天泽身上有没有免疫,他不过是在安慰他们。

“我的脸是不是很难看?”阿秀向白蒙问道。

白蒙只见阿秀脸上红点满面,本来清秀白皙的脸变成了斑点豹,忍不住笑道:“比以前更好看了,像一只可爱的斑点猫。”

“讨厌!不理你了!”说着抱起孩子转身回房了。

后面响起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的豪笑。

“哎哟!”白蒙因为笑得太过,牵动了脸上的红点,引来了一阵胀痛,红点开始慢慢扩延,结成了红色块斑。

“赶快用盐水泡脸,洗完后再用醋洗,最后用清水洗尽。切忌冷水,要用温水。”九叔嘱咐道。

白蒙应声赶紧跑进厨房,准备了两盆盐水,搬进内房。

九叔回到家里,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前来拜访他了。

来人一身灰蓝色长袍,发束上插了根灰白色发簪,作道士打扮,四十多岁,体形微胖,但是步伐沉稳,脚步声轻如踏棉,却感觉十分有力,一看就知道就是个高手。

九叔见此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试探性地问道:“你是……”

“在下伍申民,伍魁是犬子。”来人微微俯首,拱手道。

“哦!原来是伍道长啊!失敬失敬!”九叔拱手还礼道,“请坐!”

“九叔不用客气!”伍申民入坐,含笑看着九叔道,“九叔得高望重,为乡民做了不少好事,在下实在佩服!”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九叔叫老伴给伍申民斟了茶,又道,“想必镇里的事,令郎都跟你说了吧?”

“不错,镇里出现鬼婴,此事非同小可!”伍申民严肃地说道,“我已经飞信回昆枫门了,两日之内,必有弟子赶来。您放心,对付鬼婴,我们昆枫门义不容辞!”

九叔闻言放下心来,于是将天泽的情况跟他略略说了一遍,伍申民闻言大惊,道:“竟有此事?”

九叔遂伸出手,给他看手背上的红点,伍申民惊道:“鬼婴之毒竟然如此厉害,这孩子没死,真是奇迹!”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药瓶,从中倒出一粒红色药丸来,吩咐九叔立刻服下。

“这点小毒应该不会有事,哪里用得着道长浪费良药?”九叔没有接。

伍申民脸色一沉,道:“别小看了这毒,迟了,就是我想救都救不了你!再过两个时辰,鬼婴之毒一发作,神仙难救。”

九叔脸色大变,苍白如纸,大叫道:“不好,他父母也中了此毒!我们赶紧去他家,晚了他们就没命了。”

两人火速赶往白家,开门的是白蒙,只见他蒙了一块黑布在脸上,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但是眼睛已经肿得只剩两条缝了。

“九叔您来了?这位是?”白蒙的声音有些嘶哑,仿佛喉间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别说话,赶紧回屋说话!”九叔没想到毒素竟然发作得这么快,才一个时辰未见,白蒙就变成了这般模样,阿秀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待几人回到里屋,只见一个女人蒙着面,背对着他们坐在床边没有作声,九叔知道那就是阿秀,估计她的脸也变成了这般模样。

伍申民脸色一变,惊问道:“怎么发作得如此之快?你们是不是涂了什么?”

白蒙摇摇头,道:“我们只用盐水洗了脸,然后用醋,再用温水清洗掉……”

“难怪!”伍申民道,“这确实是一般消毒的办法,但是鬼婴之毒却并非一般办法解决得了的!尤其不能用醋!用醋只会加速毒素的发作。”

伍申民倒出两粒红色药丸,叫白蒙跟阿秀一人服下一粒,并迅速在他们身上点了几处穴位,防止逼毒时,将毒素逼入脑神经与心脉。

“为什么不能用醋?”九叔好奇地问道。

伍申民道:“鬼婴乃冤气所生,性妒,见醋如见命,鬼婴之毒遇醋疯长,若不是及时用清水清洗掉,恐怕此时我们见到的就不是两个活人,而是两具尸体了。”

九叔闻言大惊失色,后怕不已,没想到自己竟然差点误了两人性命。

白蒙与阿秀脸上开始转黑,一滴滴黑色的汁水从皮肤里渗出,不一会儿,两人都成了黑人,浑身散发出一股恶臭,臭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伍申民捏碎了一颗红色药丸,撒在空中,房间顿时多了一股异香,将恶臭味掩盖了。他对九叔说道:“去请个女人来帮忙吧!”

“为什么?”九叔不解地问道,解毒跟女人有什么关系?

“等会他们的毒素逼完,要立即将身上的毒汗清洗掉,否则毒素会继续渗入体内……”伍申民将目光移向阿秀,只见她此刻已被染黑的白布下,那张曾经秀丽的脸已经浮肿得不成人形,与那曼妙的身姿极不相称。

九叔会意,点头道:“好,我马上去!”

九叔离开房间之后,伍申民按奈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走近床前,伸手抓住天泽的小手,按住他的脉博。

脉相平稳有力,没有一丝中毒的迹象,甚至连小病症状都没有,完全就是一个健康孩子的脉相。

他忍不住度入真气进一步视察,真气甫一进入天泽的经脉,顿时遭遇反弹,手指如遭电击,手臂传来一阵痛麻。他不信邪,加大力度,将真气提升至一层,想要强行突破天泽体内那股力量的阻碍,可是遭遇的那股反弹之力更大。

伍申民先前还怕自己伤了孩子,可是到了后面,他开始与天泽体内那股莫名的力量较上劲了,一直将真气提升到五层,还是只将真气逼至天泽的肩部,再次遭遇强大的反弹之力。

只听“扑”地一声,一道气劲从天泽体出,伍申民被弹射而出,身子倒射出一丈,将桌前的椅子砸了个粉碎,桌上的茶具尽碎,茶水哗啦啦倒在伍申民身上,弄得他狼狈至极。

伍申民脸色惨白,正要再次提升功力,却见九叔领着一个中年妇女进来了。

伍申民弹了弹身上的水珠,拍掉身上的尘土,看着晕睡中的天泽,眼中竟是迷茫之色,他实在想不到为什么在这个孩子身上竟然会隐藏着一股如此强大的力量。

第一卷醉梦第九章收服鬼婴

“这是?”九叔见房里一片狼籍,椅子的碎片都飞到了门口,好像有人在此打斗过一样。

“哦!这个,我刚才……不小心碰碎的。”伍申民尴尬一笑,掩饰道。

九叔看到床上的孩子一只手被拉到了床沿,袖子卷到了肘部,心中猜到了七八分,没有猜穿伍申民的掩饰之辞,回头对带来的女人说道:“你去厨房里烧点水,替阿秀清洗一下。”

“哎呀!这是阿秀?阿秀怎么变成这样了?”女人走到阿秀身边,惊叫道。

“他们中毒了,刚给他们逼了毒。”九叔摸出一两银子递给女人,说道,“麻烦了。”

女人见九叔出手大方,一改刚才的厌恶之色,笑脸相迎道:“哪能让九叔破费啊?我们都是街坊邻居,帮点小忙,那是应该的嘛!”可是手却毫不犹豫地伸向九叔手中的银子。

女人进入厨房以后,伍申民忍不住问道:“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奇遇啊?”

“奇遇?”九叔一愣,既而明白过来伍申民的意思,回道,“说起这孩子确实挺奇的。”遂将天泽出生以来的种种怪事跟伍申民说了一遍。

伍申民越听越惊,越听越疑,眉头皱得老深,两条眉毛都拧成了一条墨绳。

“我也解释不了,我得向我师父师父请教!”

“你师父?是节竹、节心道长,还是节剑道长?”九叔问道。

“是节心道长!你认识他们?”伍申民吃惊地问道。昆枫门的几位道长很少在江湖上混,认识他们的人应该不多才是。

“不认识,我只是听说过。听说昆枫门分了五堂,其中两堂招收的是女弟子,好像堂主是静什么道姑,而另三堂则是由节竹、节心、节剑三位道长担任堂主。前年,还在我们这招过弟子呢!我听招生的史辰道长说的。”

“噢,是静言跟静语两位师叔。”伍申民颇为自豪地介绍道,“昆枫门是黄龙岛上的第一大门派,在整个神龙群岛上都是名列前茅的,去年比赛,我们排到了第三名。两位师叔领导的女部更是取得了神龙群岛第一位的好成绩。”

“哈哈,给咱们黄龙岛争光了。”九叔看了一眼天泽,悄声问道,“你有没有打算收孩子作弟子?”

伍申民闻言一怔,半天才回道:“我能吗?”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收到一个姿质奇佳的孩子,但是一种担心也悄然闪入脑际,“我能教好他吗?我怕自己道行不够,误了他的前程!”

“起初,我是想等孩子长大后,由我来教他武功的,但是现在,我觉得你比我更有资格教他。”九叔笑道。

伍申民心里在犹豫,最后他抗拒不了内心的好奇,终于答应了。

他也确实很想知道天泽体内那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竟然以他五层功力都无法突破他的防御,如非自己亲身历见,实在无法让他相信他竟对付不了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

替白蒙夫妇清洗了毒汗之后,伍申民又为两人服了两颗解药,让两人好好休息。

白蒙夫妇恢复了原来的容貌,甚是感激,朝他们纳头拜了几拜,然后目送他跟九叔离开。

两人回到房中见天泽身上的疤痕已经开始褪落,长出了新肉,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然而天泽却并没有像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安详……

他在梦里又见到了那几个鬼婴。

“嘎嘎,我说过你是逃不掉的!”鬼婴张着那张血淋淋的嘴,露出两颗开始变得尖利的白牙,身边七个鬼婴阴森地笑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天泽不停地舔舐着嘴唇,好像把天泽当成了最美味的佳肴。

天泽没想到他们竟然阴魂不散,冷冷一笑,道:“你们真以为你们是我的对手?”

“是不是你的对手,打过之后就知道。就怕你这胆小鬼又跑了。”鬼婴阴笑道,说着短小的手臂往前一挥,七个鬼婴纷纷散开,将天泽围在中间,“这次你总跑不掉了吧?”

天泽虽然还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进入这个空间的,但是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在他的梦里。“既然是在我的梦里,那么我就有能力控制这个梦境。”他想道,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的经验,每次梦境都会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熟悉,除了梦境中的生物,基本上是他想到什么梦境里就会出现什么。

然而当他开始试着闭目冥想构建自己的梦境之时,梦境却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变化。

他想象的是一个岛:自己站在岛心,其它八个鬼婴站在湖面上,渐渐沉入湖底……

然而,结果却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桥上,八个鬼婴站在八只奇形怪状的船上,桥身正在不断地摇晃。

“不要以为这是你的梦,你就能控制梦境!这里同样是我们的世界,嘎嘎……”鬼婴老大得意地叫道。

“老大实在太厉害了!这都能想得到。”旁边一个鬼婴赞道。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你们还是对付不了我。这里我才是主宰!”说罢,天泽脚下出现一朵祥云,腾空而起,桥以天泽为中心,突然炸开,残片朝四面八方射去,袭向八个鬼婴。

鬼婴大惊失色,腾空跳起,避开了乱石,却再无落脚之处。脚下的船只已经碎裂,除了鬼婴老大还能腾在空中,没有往下掉,其它七个鬼婴“扑通、扑通……”全部落水,变成了落水鬼。

他们不会游泳,拼命地在水底挣扎,急呼:“老大救命!”

“救命?”天泽笑道,“你们老大都自身难保了,敢有力气救你们?你们还是早点去投胎吧!”

天泽说话时,没有忘记朝鬼婴发动攻击,掌心推出一个白色光球,光球离开掌心后,开始分化,从中射出无数道光芒,划着长长的轨迹,像一条条白色的长蛇,向鬼婴飞去。

鬼婴老大无法接近天泽,刚一鼓起鬼风,想要卷起波浪攻击天泽,就被天泽射出的白光吞没,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被击落入水。

“老大,我们投降吧!”一个鬼婴央求道。

“投降?不可……”鬼婴老大呛了一口水,浮上水面,继续道,“可以!”

“耶,老大说可以投降了耶,我们投降!快救我们上来。”那个鬼婴高兴地叫道,一不小心又呛了口水。

天泽哈哈一笑,道:“那好吧!”说着,闭目冥想出几只船来,将几人救了上来。

鬼婴老大愤愤不平道:“你们几个没一点骨气,还没开打就投降了!”

“我们也想打啊,可是我们不会水,又不会飞啊!”其它鬼婴抱怨道。

“一群笨蛋,你们就不能想点别的什么吗?为什么要想出那些不中用的船来?”鬼婴老大骂道,“就算你们生出来,也是笨蛋一个,白痴一堆!以后不要叫我老大了!”

“我们不叫你老大,你是老二,他才是我们的新老大!”其它鬼婴指着天泽说道。

“你们忘了你们是怎么死的了吗?”鬼婴老大提醒道。

“我们是被他克死的,但是杀了他,我们也活不过来啊!”一个鬼婴说道。

“气死我了,难怪你们一个个草包似的,武功如此不济,偏偏还连一点做鬼的骨气都没有,竟然认贼作父。真是丢我们鬼婴的脸!”鬼婴老大气愤地骂道。

鬼婴的修为高低跟冤气有关,冤气越盛,修为越高。

天泽人在半空,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笑道:“骂完了吗?骂完了就投降吧!”

“谁说要投降了?”鬼婴老大对天泽怒目而视,“我们一起动手,杀了他!”

“难怪有句话说,鬼话要真的,猪都上树了。你们看看你们的脚下!”天泽不以为意地笑道。

他们脚下的船只已经慢慢裂开,湖水正通过裂缝进入船里,裂缝被湖水挤压,渐渐扩大,船里一会儿便盛满了水,船不断往下沉。

“卑鄙!”鬼婴老大愤怒地叫道。

“我们已经投降了,为什么你说话不算数?”其它鬼婴叫道。

“不是我说话不算数,而是他说话不算数!你们既然要杀我,我为什么要救你们?我活得不耐烦了?”天泽懒洋洋地说道,下面的船只正一点点往下沉,他却一点也不急。

“那是他说的,我们没说啊!”鬼婴急声叫道。

天泽却不理会,看着鬼婴老大,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等待着鬼婴老大的决定。

鬼婴老大见湖水已经升到了船舷之上,船中的水已经漫到了膝部,而四面漫无边际全是湖水,他无处可逃,最后只好屈服道:“投降就投降!不过,你想要做我们老大,就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天泽将头高高仰起,没有说话。

“好啦,好啦,无条件行了吧?”鬼婴老大急叫道。

“早说嘛!”天泽大获全胜,高兴地从半空跳了下来,湖水渐渐退去,船只随湖水的退走缓缓下降,降了一米左右,露出了地面。

第一卷醉梦第十章酒与匕首

此时他们才发现,看着漫无边际、深不可测的湖水其实才刚能没他们的头顶。等他们发现上当时,已经晚了。以天泽现在的道行,要冥想出一片如海般深广的湖来是不可能的。

鬼婴老大暗骂了声“卑鄙!”极不情愿地叫了声:“老大!”

天泽也不在意,开口笑道:“既然你们认我做老大,我就不杀你们了,不过,你们以后什么事都得听我的!”

“是老大!”除了鬼婴老大,其它几个异口同声道。

鬼婴老大半天才极不情愿地说道:“行,不过,你要是提出过分的要求,我们是不会答应的。”

“要求一点也不过分。我像那种经常提过分要求的人吗?”天泽开心地笑道。

鬼婴没有点头,看着天泽,眼中满是疑虑之色,好像在说“你就是这种人!”

“你们现在都没有名字,以后叫起你们来不方便,不如我给你们取个名字吧!你是以前的老大,现在就叫鬼婴一号,其它人就按以前的顺序来排,分别是鬼婴二号、三号……一直到鬼婴八号。”天泽笑道,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小弟,实在太开心了。虽然他们曾经想过要杀自己,但是他却并不恨他们,反而觉得挺好玩的。

他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但是他一睁开眼睛,却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梦中这般有趣,他不能像梦中那样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最主要的是,他在现实世界中仿佛意识仿佛像什么禁锢了一般,很多东西若隐若现,想不起来,行动也受动了限制,这种感觉很不爽。

唯一让他留恋的是现实世界里的酒,那种仿佛让自己充满能量的液体,不仅能让兴奋无比、浑身舒泰,更能开启他的梦境之门。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七个月里,就有六个月是在梦中度过的。他在梦中甚至不需要能量的补充,也不会觉得饥饿,唯一让他感到心烦的是,鬼婴一号一天到晚来找自己岔。

而一号每次一受伤,都会立即逃走。而再次出现时,他的功力都会提升很多。天泽感到十分好奇,所以故意放他逃走,偷偷跟踪了他几次,前几次没有跟踪成功,被一号发现了。

后来天泽终于发现,原来鬼婴一号的功力提升竟然跟他吸食家畜的鲜血有关。

他阻止了几次,可是他赶到之时,家畜的血已经被他吸干了。终于有一次,他赶在他吸食鲜血的过程中发现了他,那次他下了杀招,他自己也在那次战斗中第一次受伤。

他本以为他死了,却没有想到在自己正要离开自己的梦境之前,遭遇了他的偷袭……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在他的梦境里,不止一个鬼婴,竟然有八个之多。

他自收了八个鬼婴作小弟以后,他就时不时地借着酒劲跑到梦里玩耍。

除了鬼婴一号还对他耿耿于怀,其它七个鬼婴完全乐不思蜀,根本就没再想过投胎为人的事情。

镇上不再出现家畜失踪的现象,因为鬼婴们已经不需要每天吸食鲜血补充能量了。他们不能见光,只能寄居在天泽的梦里。

白蒙见儿子除了嗜酒好睡之外,其它一切正常,心情渐渐好了起来,日子过得安乐和详。白蒙喜欢抱着天泽烤酒,因为只要天泽在场,必定是缸满桶满。由此,白蒙也愈加相信天泽有酒神相佑,对酒神侍奉得也更勤了。

神历二千零十四年,七月初七,是天泽满周岁的日子,按乡俗,白蒙在一张由四张桌子拼成的大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意儿,让天泽去抓。

天泽爬了起来,径直将一只酒怀抓在手里,最后将目光定在一把用刀鞘封好的匕首上,越过算盘、书本等,将匕首紧紧攒在手里。

白蒙心下一叹,这孩子抓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抓刀呢?至于抓酒怀,倒还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越过这么多玩具,偏偏选中了匕首,他实在不明白这预示着什么。这对孩子的将来是好,还是坏?

白蒙一把抢过匕首,说道:“这个不好玩,抓点别的!”说着就去拿算盘,却被天泽用手拨开了。白蒙又递给他笔,天泽又用手拨开了,眼睛一直在那把匕首上。

旁观者道:“让孩子自己选吧!你给他选的不灵!”

白蒙将他放到桌子上,把匕首扔得老远,让他继续抓,没想到天泽的选择还是一样。左手抓着酒杯,右手抓着匕首。而对于其它的玩具,看都不再看一眼。

九叔见孩子古怪,联想到他体内的那股力量,笑道:“这孩子将来不是侠客就是将军,前途无量啊!”

白蒙闻言顿时笑道:“要真是将军就好了。”回想起自己以前的戏言,他也开始相信自己儿子以后真的是位将军了。

阿秀闷闷不乐地将孩子从桌上抱下来,咕哝道:“还是个酒鬼!”

“酒鬼有什么关系?你家开的就是酒坊,还愁没酒给他喝?用酒当饭吃,洗澡都够了。”

众人闻言大笑,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伍申民也被特意请来,九叔借着这份喜庆,向白蒙说道:“伍道长想收你儿子为徒,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儿子才满周岁,哪能学武功啊?”白蒙道。

“当然不是指现在,而是等泽儿长大了,到了学武的年龄之时,再让他进昆枫门学习。”九叔解释道。

白蒙正做着儿子当将军的梦,巴不得儿子能学得一身武艺,只不过想进昆枫门,学费是很贵的,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得起的,他问道:“那学费多少?”

伍申民道:“学费全免!生活费也免了。而且我们昆枫门还会补助你们家一个月五两银子。”

“这么好?”白蒙高兴地叫道,心道,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当然是真的!”伍申民笑道,说着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呈古铜色,上面写了一个“昆”字,昆字下面有一行小字,上书“掌门谕令”。

“这是我们门中的最高令牌,凭着这门令牌,可以畅通无阻,直接进入门中面见掌门。”伍申民解释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怕保护不好!万一被人偷走了,给你们带来麻烦就不好了。”白蒙担心道。

“这个你放心,你再看背面,上面有个‘白’字,除了你跟你儿子,谁拿了这个令牌都没有用。”伍申民笑着解释道,令牌上面的“白”字虽然平整润滑,却是用利器刻上去的,并非铸印的。

白蒙没想到他们为了自己儿子竟然想得这么周到,让他实在有点受宠若惊。

莫非儿子将来真有什么大出息?白蒙越想越兴奋。

散席之后,九叔私下里问伍申民:“对了,你们昆枫门派来的弟子查鬼婴一案查得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线索。鬼婴这五个月里,再也没有作过案,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可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前段时间他们查出,去年七月初,共有八个婴儿死于胎中,最后一个死于七月初七,根据忤作的检尸报告,这八个死婴,都将在同一天出生,也就是七月初七。而七月初七活下来的孩子,就只有白家一个。”伍申民说道。

九叔略作沉思,道:“这么说鬼婴加害泽儿,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的死跟泽儿有关?”

“不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鬼婴的失踪应该跟这孩子有关。要么,就是鬼婴正在进行报复计划,要么便是鬼婴被这孩子杀了。”伍申民道。

“杀了鬼婴?我觉得不可能!”九叔摇头道,“这孩子每天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他哪有时间去杀鬼婴?何况他一个才满周岁的小孩,哪是鬼婴的对手?就算他体内真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但是也要使得出来啊!”

“这个很难说。”伍申民测试过天泽的力量,在他看过,这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沉默片刻,道:“现在线索断了,只能多关注白家这孩子的情况了,希望能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第一卷醉梦第十一章梦中的女婴

九月初九,因为“九”与“酒”谐音,又是双九,家家户户都饮酒相庆,无论男女老少,都要喝点酒,祈神保佑。

小酒鬼天泽更加不能例外。

随着他渐渐长大,身上的禁制也慢慢解开,现实中的他虽然不能像梦里那样行动自如,却已经能站稳,说出一些简单的话了。但是他并不满足,依然经常借着酒劲打开梦境,在梦里一呆就是几个时辰。较之往日,这时间已经非常短了。

白蒙并不阻止天泽喝酒。但是阿秀却极力反对,她实在为儿子的将来担心,一个从小就嗜酒如命的人,长大之后能有什么出息?

所幸孩子除了嗜睡,也没别的醉酒反应,阿秀阻止了几回没有成功,最后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这天,他如往常一样进入梦境,甫一进入,便见东方闪过一道红光。

他心中起疑,莫非又有什么进入我的梦境?

正要前往查看,迎面走来八个鬼婴,齐齐叫道:“欢迎老大归来!”

天泽笑道:“你们的仇报完了吗?”

“报告老大,已经报得差不多了,还差一个。”一号回道。

“哦?还有谁?”天泽问道,说话间眼睛瞟向天空,红光寂没之处。

“还有镇上的第一大财主姬无茅,这家伙最为可恶,我的前世就是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他不仅霸占了我的田产,还雇人杀了我的儿子,逼得我妻子悬梁自尽。”一号咬牙切齿地说道,恨不得立即喝他血,啮他肉。

“你现在还杀不了他?”天泽皱眉问道。

一号点了点头,道:“他家里贴了很多符,我们进不去!”

“这样吧!你们带我去!那些符应该对我没用!我帮你把他抓到我梦里来,你来报仇!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天泽提议。

一号点头,感激涕淋道:“只要老大帮我报了这个仇,我以后誓死追随老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啦,好啦!既然我做了你们老大,你们前世的恩怨,我当然会替你们了结了。”天泽笑着拍了拍一号的肩,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了。只要收拾了那个恶霸财主,一号就会死心踏地跟着自己了,其实在这群鬼婴里,他最喜欢的,还是一直跟自己做对的一号。他不仅修为最高,也最讲义气,最有头脑。

众鬼婴领着天泽来到丘镇以北的姬府。门口蹲着两只硕大的雄狮,嘴里含着两颗石珠,石珠里蕴含的正气让鬼婴心魂俱颤,不敢再靠近半步。

门楹之上,悬着一面除妖镜,门上贴了许多驱鬼的桃符,桃符拼成一个八卦图案。

鬼婴不敢露面,在巷口的出口处停下了脚步。

姬府门前停着三五顶花红轿子,轿子旁边站着两排翠衫绿裤的丫环,轿前轿后是四个体形健壮的灰衫黑裤的大汉。

三三两两的小贩吆喝着向姬府门前走来,都被姬府的青衫家丁挡在路口,强行要求他们改道。也有前来看热闹的,拥拥挤挤,将路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小贩想要折回都没办法,被堵在人群之中,进退两难,索性停止了吆喝,看起热闹来了。

家丁怒声喝道:“看什么看!都走开!小姐要出门,你们这样围着像什么样子?”

围观者不听,依然翘首以望,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议论道:“听说姬家小姐长得如花似玉,谁要是成了姬家女婿,那真是比上了天堂还要快活。”

“姬家小姐今年才十四岁,要不是姬员外得了重病,哪会急着比武招亲啊!”

“是啊,女大十八变,如果再过几年招亲,说不定抢亲的人更多!”

……

“都让开,让开!小姐就快出来了!你们都让开,别堵在这里,要看去擂台下看!”家丁吆喝道。

可是这一声吆喝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不但没有令围观的人让开,反倒让他们更加兴奋,纷纷往里挤,像鸭子一样伸长了脖子,往门口望去。

天泽见此情景,对旁边的鬼婴道:“我们就乘着混乱混进去!”

说着,天泽避开除妖镜,乘着鬼婴鼓起黑色鬼风制造混乱之时,走到门前将桃符撕了下来。

门“呀”的一声打开了,风停了,门口空无一人。

门上的桃符被风卷入街道,被混乱中的人群踩了个粉碎,一片也没有留下。

本来停在路心的花轿被卷掉了轿顶,轿板碎了,已经不可能再坐人了。看来这场“招亲”擂台要延迟了。

门外议论纷纷:“见鬼了!大白天的,怎么突然刮起风来了?”

“莫不是老天不让举行这场擂台?”

“放屁,比武招亲关老天爷什么事?”

……

“老大,我快坚持不住了!”鬼婴七号痛苦地叫道。他身上已经开始冒烟,皮肤逐渐变焦变黑。

天泽只好让他们先回自己的梦境,由自己一个人根据他们描述的特征寻找姬无茅。离魂之体的天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比起跟踪鬼婴来,这次更让他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找了不少房间,里面都是女人,三三两两凑到一起闹嗑。莫非自己走错地方了?

不可能,这明明便是姬府!

正当他要离去之时,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女孩走了进来。一身鲜艳的红装,模样十分清秀,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娇滴滴地万福道:“娘,女儿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三十多岁容貌端庄、姿秀丽洁的贵妇缓缓起身,走到女孩跟前,轻轻抱着女孩,抚着她的秀发,安慰道:“诗儿,虽然你年纪还小,没到招亲的年龄,但是你父亲病重,希望招亲能给你父亲冲下喜!何况比武招亲,也能为你早些选个好夫婿。”

“知道了,娘!我可以去看下父亲吗?”女孩面带愁容地要求道。

“当然可以!”贵妇苦笑道。

天泽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跟着她们一定能找到姬无茅。”

果然,贵妇领着女孩来到一间贴满桃符的门前。这些桃符对天泽没用,他轻而易举地跟着走进了房间。

一个五旬老汉身着紫色绣袍仰躺在床上,目斜口歪,脸上带着几分黑气,天泽看出了这是鬼婴所为,因此更加确定此人便是姬无茅了。

女孩一见到姬无茅,便扑通跪倒在地,娇弱的身子伏在姬无茅的身上,忍不住哭号道:“爹,你千万要好起来!女儿以后不能日夜守在您的身边侍候您了。”

天泽缓缓走近姬无茅,看到他眼神呆滞,身子不住地哆嗦,心道:“果然是报应不爽!就算我不抓他,他也必死无疑。”想着正要放弃抓他,突然想起他能缓和自己与鬼婴一号的矛盾,完全收服一号,又折回身来。

瞥了一眼伏在姬无茅身上的女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伸出手,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手心传出,将姬无茅的灵魂强行剥离。

姬无茅“啊”地一声,突然惊坐而起。

“老爷?”贵妇惊觉而至,正要叫人前来,却见姬无茅双目圆睁,空洞而无神,僵坐不动,用手去探时,已无气息。

姬无茅灵魂离体出窍,被天泽拘回了他的梦境。

鬼婴见天泽果然将姬无茅拘来,欢呼一声,扑上去抓住姬无茅不放,姬无茅吓得胆魂俱破,浑身发抖,不住磕头告饶:“鬼神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一号揪住姬无茅,厉声喝道:“你也有今天!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被害得家破人亡的胡高昌么?”

姬无茅惊叫道:“胡、胡高昌?”他怎么会不记得,胡家原本也算是一户殷实之家,后来家破人亡,无人继承,而姬家手上又有胡家转让房产地契给他的证据,因而胡家的财产都纳入了姬家。

当年,他为了将胡家财产弄到手,使尽各种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派人暗中杀掉了胡高昌唯一可以继承胡家财产的儿子,逼死了他的妻子。最后诬陷胡高昌与自己的姨太通奸,买通县令,先是将逼勒胡高昌重金赔偿,后是利用赌场设局,将胡家的地契房契转入姬家,最后派人将胡高昌推下山崖,摔得粉身碎骨。

“既然你还记得,那就偿命吧!”鬼婴一号胡高昌伸出血淋淋利爪掏向姬无茅的心窝。

天泽站在一旁事不关己地看着胡高昌自己了结前世的恩怨,这时红光再现,天泽猛地转身,望着红光消失的地方,现出一团红影。

天泽好奇而疑惑地走近红影,红影并没有因为天泽走近而害怕,反而坐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天泽,眼睛水汪汪的,很大,清澈得像湖水。

“哪来的女婴?”天泽见她身上火红的衣服上绣着许多白色碎花,鲜艳欲滴的红唇如宝石般嵌在小巧的鼻子之下,不由好奇地嘀咕道。

“你是谁?”天泽蹲下身子,看着这个比他还小的婴儿,笑着问道。女婴给他一种极其舒服的亲切感,身上的气息深深地吸引着他。

女婴没有回答,只是十分好奇而又迷茫地看着他。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天泽十分喜欢这个可爱的女婴,接着问道。

女婴还是没有回答,坐在地上没有起来,一动不动,转动着明亮灵动的眼珠子。

第一卷醉梦第十二章惩恶在于扬善

天泽问了半天,女婴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却将目光移向远处的鬼婴。这时,鬼婴在后面大叫:“老大,快来啊!一号出事了。”

天泽只好放弃追问女婴从何而来,跑去看胡高昌到底出什么事了。

走到前面,突然回头,看着这个不知从哪来的女婴,犹豫了片刻,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到鬼婴身边。

“老大,她是谁?”鬼婴五号问道。

“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来的。对了,一号怎么啦?”天泽问道。

胡高昌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了,而他手中的姬无茅则吓得大小便失禁,浑身簌簌发抖。

天泽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低头看向女婴,却见她也正看着胡高昌,隐约之中可以看到一股氤氲之气从她眼里放出,胡高昌身上好像缠了一根根透明的蚕丝。

天泽明白胡高昌动不了,是女婴作为,低头向她笑道:“小妹妹,他杀的是坏人!”

女婴仰起头,眼里尽是怀疑,但是氤氲之气已经收敛起来,恢复了湖水般的清澈。而胡高昌仍然不能动弹,抓住姬无茅的利手发出格格的响声,鲜血从姬无茅的胸口汨汨流出,姬无茅“啊”地一声痛叫出声。

声音响起,女婴突然眉头一皱,胡高昌的身子突然腾空而起,朝后狠狠地摔去,重重地砸在地上,胡高昌呲牙咧嘴看向天泽怀里抱着的女婴,怒愤怨恨之色尽显眼底。

天泽大惊不已,竟然还有人能在他梦里冥想发功。他对女婴的来历越来越感兴趣了。他没有阻止女婴发功,软语相劝道:“他真的不是坏人,他只是想报仇,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女婴眼中的疑虑之色未去,却听胡高昌大叫道:“老大跟她这么多废话干嘛?杀了她!”

天泽摇摇头,道:“她跟我们又没仇,杀了她干嘛?你放心好了,一定会让你手刃仇人的。”

女婴真的没有再为难胡高昌,但是胡高昌却走不到姬无茅身前三尺。她睁大眼睛看着天泽,仿佛在说:“看你用什么来证明他是好人。”

天泽将姬无茅交到其他鬼婴手中,领着女婴来到姬府,让鬼婴们留在外面。

姬府上下已经辙下红灯红帐,挂上了白布,家丁们正在忙碌着布置灵堂。

“没想到今天的喜事变成了丧事!”一个中年家丁一边布置灵堂一边叹道。

“对于某些人来说可是喜事啊!”另一个年轻家丁笑道。

“小声点,这话要是被夫人们听到,你这小命就完了。”又一个年纪稍大的家丁说道。

“这不是没人在嘛?你总不会出卖我吧?嘿嘿!”年轻家丁不以为然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出,俗话说得好,隔墙有耳,我们做下人的,还是小心说话为是,免得祸从口出。”中年家丁道。

这下没人答话了。

天泽见这里的人都不敢说话,找不到姬无茅作恶的证据,只好带着他们离开了姬府。家丁的抱怨并不能定姬无茅的死罪。

刚一出了门,就听到有个中年妇女朝着姬府指指点点,天泽感到好奇,带着他们走近了。

只听那人癫狂地笑道:“铁公鸡终于死了!丘镇少了一大害虫!哈哈!”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有话回去说!”人群中挤进一个黄脸大汉,紧张地拉住中年妇女往外走,说话里嘴里露出一口黄牙。

“说了怎么了?我在这守了三天,就等铁公鸡翘尾巴下地地狱了。”中年妇女甩开大汉的手,愤声道,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你守着有什么用?你就算守一年,那块地也守不回来。快回去给我做饭,我还饿着呢!”黄脸大汉拉着妇女又往外挤。

妇女不情不愿地跟着大汉离开了,跟里还在唠叨:“老天终于开眼,这种人就该早死,死了,还要下地狱……”

“听到了没?这家伙不是好东西吧?”天泽笑着对女婴说道。

女婴没有说话,默认了天泽的说法。

回到梦境,她看了一眼姬无茅,稍稍犹豫又将目光移向胡高昌。胡高昌身上的束缚一松,立马扑向姬无茅,面目十分狰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唬得姬无茅面无人色,跪地求饶:“鬼神爷爷饶命啊,我还有些话要跟我女儿说,说完就,就随你处治!”姬无茅心知是死无疑,但是还想见见他还未出嫁的女儿姬诗,她是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人。

天泽本想说不必了,可是看到女婴的目光朝自己看来,突然心一软,道:“好吧!长话短说,我们不会给太长时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女婴的态度,仿佛女婴的眼神里有种无法让人抗拒的魔力。

天泽带着姬无茅避开除妖镜和驱鬼桃符,从后门进了姬府,十几个女人趴在姬无茅的尸体上号啕大哭,可是真正哭的人却只有两个,一个是女儿姬诗,一个是女儿的母亲。

姬无茅在一边看得脸色铁青,骂道:“平日老子不曾亏待过你们,你们竟然一个个猫哭耗子假慈悲,心里头巴不得我早死。”

“去吧!快点!”天泽催道。

姬无茅不再多话,奔向床上的尸体,躺了上去。片刻苏醒过来,第一句话就开骂:“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巴不得我早死,是不是?”

众人闻言大惊,花容失色,见鬼似的躲得远远的,只有姬诗跟他母亲仍然扑在他身上,抱着他哭着笑道:“爹?!你没死?!”

“爹已经死了,只是回来说两句话,说完就走!”姬无茅抱着她们母女俩,老泪纵横。

母女俩一愣,道:“您(你)说什么?”

“你们只要听我讲就是了。来人啦,去把管家请来!”姬无茅叫道。

下人不敢违令,战战兢兢地应声而出,出门时被门槛绊破了头。

姬无茅的姨太们回过神来,半信半疑地问道:“老爷?你没死?”

“你希望我快点死吗?”姬无茅愤怒地咆哮道。

众人见他说话底气十足,一点不像生病的样子,以为他真活过来了,忙跑过来替他揉肩捶背。

“滚!我有句重要的话要说,限所有管事在两分钟之内全部赶到这里来!你们去帮我把人叫来!”姬无茅铁着脸吼道。

说完看着姬诗,语气变得异常柔和,忍不住老泪纵横道:“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本来想早点给你选个如意郎君的,可是爹等不到你嫁人那天了。爹对不住你!”

“老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诗儿的,一定替她挑一门好亲事。”一位姨太甜声说道。

“那就好!”姬无茅淡淡地说道,若在以前,他还相信这话是真的,可是现在他完全明白了她们的虚情假意。

所有家里的管事听到姬无茅活过来了,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赶到他的房里。接着姬无茅开始分配家产。他将一小半家产留给了姬诗母女,而其他人只分到了一小部分地产,以供他们生存之用。剩下的全部退还给了他曾经豪夺而来的乡民,补发了曾经苛扣家丁的工钱。

这一决定顿时惹来了家丁们一阵欢呼,而在欢呼声中姬无茅的灵魂也随着天泽离开了姬府。姬无茅死前的遗愿就是,让天泽他们保护姬诗的安全。

天泽本不想理这事的,怕日后麻烦,但是他抗不过女婴的眼神,只好答应了下来。

天泽颇无奈地道:“你到底是谁?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胡高昌终于报了仇,了结了前世的恩怨,心情好多了,难看的脸上多了一份难看的笑容,不过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多难看。

他笑道:“老大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切,她也算是美人?充起量,也就黄毛丫头一个。”天泽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女婴长得倒是挺可爱的,也是个美人坯子。

“不是美人,你一直抱着不放干嘛?”胡高昌取笑道。

“这个,她不会走路,我当然要抱着她了?”天泽不自然地说道。

女婴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眼睛滴溜溜在他们身上打转。

“对了,老大,我们都记得前世的事,老大的前世是什么?”鬼婴七号突然问道。

“呃,这个,我不记得了耶!管他呢,只要这世过得自在就行了。看看你们,一个个仍然活在前世里,整天想着报仇,有什么好?现在仇报完了,你们想过以后做点什么没有?”天泽指着他们几个问道。

“老大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鬼婴异口同声道。

“你们又不能见光,我干的事,你们也干不了。”天泽耸肩无奈地说道。

“我们可以晚上出来啊!”胡高昌提议道。

“你们真不想投胎了?”天泽问道。

“投胎没意思!转世为人,还不是跟以前一样,每天被人欺负,还不如现在,让我们来欺负别人。”胡高昌对投胎做人兴趣缺缺。

第一卷醉梦第十三章梦城

“既然你们不愿投胎,那你们以后就跟着我,不过,以后咱们可要改邪归正,专治坏人。”天泽沉吟道。

“老大,你脑袋有问题吧?叫我们鬼婴做好人?说出去谁信?”鬼婴七号笑道。

“谁说不能?你们杀了那些平日欺凌弱小之徒,不就是做好事吗?既报了自己的仇,又减少了世上作恶的人。”天泽解释道。

“也是!不过,我们还是觉得自己跟好人挂不上钩!听着怪别扭的。”七号道。

“听习惯了就好。你们前世不就是好人吗?”天泽笑道。

“别提前世了,说起来就觉得窝囊。当一辈子好人,就没个好下场。”五号叫屈道。

“好了,不提了。”天泽望向怀中的女婴,问道,“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女婴睁大眼睛盯着他,不摇头也不点头,更没有开口的意思,眼里依然清澈如水。

天泽无法只好威胁道:“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扔了。”

女婴不受威胁,就在天泽将她轻轻放回地上时,女婴张口便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虽然她没有长牙,但是一口咬下,还是让他痛得“哎哟”大叫。

女婴的齿颚如针,带着一股细强的吸力,仿佛要将他的血液吸干一般。他甩开女婴,握着手臂,上面有一个红肿的嘴印,皮肤没有破,血液也没有流失,然而在被咬的那一刹那,却让人有种仿佛身体要被抽干一般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无限的恐惧。

女婴的怪异举止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本想责骂她两句,可是看到女婴一脸的无辜与委屈之后,心一软,反而安慰道:“你既然不愿意我把你扔掉,你就告诉我你是谁好吗?”

女婴目光在他身后怒目而视的鬼婴身上流动着,然后摇摇头。

“原来你不知道你是谁啊?”天泽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开心地笑了。虽然还是没有说话,至少说明女婴对他的敌意与警惕之意去了几分,而且也说明他的“怀柔政策”取得了初步的成效。

“老大,你打算怎么安置她?”胡高昌见天泽对女婴如此感兴趣,不由皱眉问道。

“就让她住在这里吧!以后这里就叫做梦城。你们九个就是这里的居民,而我就是梦城的城主。”天泽略思片刻,嘴角往上一扬,说道。

“哈哈,这个主意好,老大做了城主,那我们做个什么官啊?”七号一听见这个提议,立马欢呼支持,大拍手掌。

“你们又不用管别人,当官干嘛?”天泽眉头一皱道。

“我们可以管她啊!她是新来的,应该由我们来管!”胡高昌指点女婴说道。

“她?”天泽面露难色,“你们能管住她吗?”

“老大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八个人还看不住她一个小屁孩?”五号不悦地说道。

“就是就是!”其他鬼婴附和道。

天泽心道:“你们不也是小屁孩吗?还真好意思说别人!”

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女婴,却见她眼里闪动着异样的流光,充满兴奋与期待。让八个鬼婴来管她一个,他并不担心女婴会受到鬼婴的欺负,反倒有点为鬼婴担心。

于是他微微一笑,道:“那好吧!你们几个就当梦城的八大护法吧,负责管理梦城的新人。”

他缓缓走到女婴身边,蹲下身子,小声说道:“不要让我失望哦!”

后面鬼婴大叫道:“老大,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只是回头微微一笑,闭目盘坐在地上,地上的景物开始发生变化,原来的树林整齐地向两边移开,自动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来,一团迷雾出现在百丈以外的大道尽头,不断扩大,颜色越来越深,不一会儿出现一个灰色圆顶城堡。

整个梦境被笼上一层淡淡的灰雾,遮盖了时而从外界射进来的阳光,使得整个梦城之中的光线变得更加灰暗柔和,更加适合鬼婴居住。而在灰色城堡顶上,更是布满了粗糙的微粒,减弱了对阳光的聚集与反射。

在鬼婴的欢呼声中,女婴也睁大了眼睛看着眼里的变化,眼里充满了好奇。

这时,在城堡城外,一朵彩色的蘑菇从地面升起,迅速长大,变成一座圆顶小屋,下面粗茎处开了一扇小小的红门,顿时为这座城堡添色了不少。

鬼婴忍不住好奇,笑道:“老大,你怎么变出个蘑菇屋来了?”

天泽闻言一脸迷惑地睁开双眼,待他看清那蘑菇屋的模样之后,不由将头转向女婴,微张着嘴,一脸怔愕与诧异。他没想到女婴在他梦境之中的冥想能力竟然如此强大。

天泽没有告诉他们蘑菇屋是女婴造的,定了定神说道:“那屋是给她住的。你们的房间在城堡里面。”

女婴见蘑菇姑一造成,顿时兴奋地咧开小嘴,第一次露出笑容,展开四肢,朝蘑菇屋爬去。

天泽离开梦境,他睁眼醒来,已经是三个月以后了。镇上已经开始准备办年货,辞旧岁迎新年了。因为天泽有过一睡半年的经历,因此,白蒙夫妇并没有像天泽第一次喝醉酒那样伤心欲绝。

九叔还是时常来看天泽,同时也带来了镇上最近发生的怪事。

镇上十八个财主员外先后离世,除了首富姬无茅,其他十七个人全部是胸口被利爪掏空而死,虽然手段与之前的家畜失踪案完全不一样,但是昆枫门的人还是认为这是鬼婴所为。

由于昆枫门的介入,衙门相信了鬼婴的传说,于钱很快被衙门无罪释放,但是为了防止于钱伤害天泽,昆枫门派了伍魁等几个衙门差官兼昆枫门的外家弟子驻守在白家大院,而于钱也收拾了家当离开了丘镇。

由于鬼婴时常出现,伍申民作为天泽的未来师父,将他视为重点保护对象。

有了这么多免费保镖,白蒙感觉轻松了许多,只是在儿子沉睡这段时间里,酿酒的产量一日不如一日,令他颇为着急,焦心盼望天泽早日醒来。

天泽终于感在年前醒来,家里又添了几分喜气。白蒙请来九叔与伍申民喝酒,席间他不禁担心地问道:“请问我儿子小泽时不时沉睡不醒到底是何原因?”

九叔看向伍申民,伍申民沉吟道:“这个我也查不出来,可能跟他体内那股先天真气有关吧!”

“先天真气?”白蒙不解地问道,“我儿子才一岁半不到,怎么会有先天真气呢?这不是只有你们练武之人才有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也有例外,你儿子就是个例外,我查了很多相关方面的书籍,还问了很多资深前辈,他们都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唯一的可能是有高人将真气度入孩子体内。”伍申民道。

“高人?”白蒙一边低吟,一边回忆孩子出生以来的片片断断,意识在老乞丐身上停留了下来,“难道是他?”

老乞丐的神秘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不同于一般人的洒脱与离尘之清风,那纯熟精练的倒酒手法,还有他那令自己迷惑不解的话语:“酒是好酒,不过,还少了点东西”,“要想酒有神韵,就不能用凡火烤酒”……

不能用凡火?难道老乞丐不是尘世中人,而是仙道中人,那么儿子身上的怪异就应该与此人有关。然而老乞丐自始之中并没有与自己的孩子接触过啊,只是离开时看过孩子一眼,而且在看孩子的那一刹那,既而匆匆离开。

难道事情就是发生在他离开那一刹那?

老乞丐的这些反常举动让白蒙大为不解,因此印象极为深刻,事隔一年有余,白蒙依然记忆犹新。

“不能用凡火……”这句话在白蒙脑中再次响起,白蒙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他真是传说中的神仙?如果真是神仙,那么一切就用不着解释了,因为神仙做的事情本来就是凡人无法理解的,他们神通广大,做事想要逃开凡人的耳目简直轻而易举。

“白贤侄?白贤侄……”九叔的声音在白蒙耳边响起,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白蒙回过神来,见两人瞧着自己,眼里充满了好奇。

“他?他是谁?你认识?”伍申民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仅存封在孩子体内的真气就如此雄浑深厚,那么本人就相当恐怖了。黄龙岛如果真来了位这么恐怖的高人,一定有要事发生,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及时向掌门禀报。

第一卷醉梦第十四章雾毒帮

白蒙略将老乞丐来他家讨酒喝的事情道与两人知晓,并对老乞丐的容貌进行了简单描述。虽然无法将老乞丐的容貌摹画出来,但是老乞丐清矍洒脱的姿态,以及腰间古朴的酒壶的特征极其明显,因此对着特征找起来应该不是很难。难的是老乞丐如果有意避世,那么想要找到他的概率几乎等于零。

“原来如此!”九叔与伍申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异口同声地说道。

虽然老乞丐却如天上的浮云,行踪不定;但是两人对孩子先前的怪异现象所产生的疑团顿释。就连白蒙也是感觉心中石头顿去,大松了口气。如果孩子真得到了神仙的眷顾,那么孩子的将来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孩子再怪异的行径也可以理解了。

这日,伍申民正要回家,伍魁领着一名昆枫门的年轻弟子从门外走进来,恭敬地说道:“爹,有位师兄说要找您!”

“弟子刑格参见伍师叔!”年轻弟子低头抱拳道。

“嗯,有什么事吗?”伍申民点头,对那名年轻弟子说道。

“掌门有令,叫伍师叔火速赶回昆枫门。”说罢,刑格从怀里取出一封用白蜡封好的信件,递给伍申民。

“可知发生何事?”伍申民接过信件,抹掉上面的封蜡,问道。

“亢龙岛的蓝珈学院派人前来,邀请我们去他们学院参加比赛。时间定为明年正月十五。”刑格说道。

“正月十五?怎么这么急?”伍申民一面拆信,一边问道,此时已经到年底了,离正月十五只有一个月不到了。

“弟子不知!”刑格道。

伍申民看完信后,脸色大变,伍魁不由好奇地问道:“爹,发生什么事了?”

伍申民摇头笑道:“没什么!你回去跟你娘说声,我今天不回家了,我回门中处理些事情。这边的事情你多跟九叔商量一下,小心点!”

伍魁点头恭敬地道了声“是”,没有多问,转身离去,然而他知道事情并没有父亲表面上说的那么轻松。

伍申民赶回昆枫门,昆枫门的弟子一见他回来,立即恭敬地迎上去,拱手施礼道:“伍师叔,掌门正在议事堂宣布比赛事宜,他吩咐我们叫您直接去议事堂。”

昆枫门座落在黄龙岛北部昆枫山麓,春山青翠,柔水明秀,偶有黄鹏啼空山,间有花香湿碧阶,顺着青石铺成的阶梯而上,听着台阶右侧狭长迭落的溪水潺潺,叮咚有声,踏着顶部已被磨平的鹅卵石,越过小溪,再往上行百米左右,眼前豁然一亮。

隔着一个几百米的山坳,有一个宽约百亩的平地,平地绕着昆枫山的主峰昆剑峰围成一个圈,从上往下看,仿佛一把青色的圆剑镶嵌在昆枫门的圆形剑托之中。平地之上金壁华宇,门牌上书“昆枫门”三个大字。石牌两侧,凤椽龙廊,廊上站着守山的青衫弟子。

进入大门,道旁竖着一道高大的围墙,围墙之内是昆枫门最大的练武场地。而议事堂则设在主峰脚下正中央,背山而立。

伍申民急急奔入议事堂,只见掌门节心端坐首席位上,神色凝重。他是个年近七旬的老头,脸稍瘦,卧蚕眉,有点灰白,但是眼睛却黑亮有神。他见伍申民进来,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他抿了抿干瘪的嘴唇,缓缓道:“信你都看了吧?”

伍申民点点头,向在座的几个师叔抱拳施礼后缓缓坐下。

“名义上是比赛,实际上却是一个联盟。他们在向我们发出联盟邀请。然而问题却不是是否答应联盟,而是如何应付现在悄然兴起的那个贩卖儿童的团伙。这不是一个一般的贩卖儿童团伙,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这些修真门派。这个团伙是四年前成立的,叫做雾毒帮,他们擅长于使用迷毒,儿童无论大小一律使用迷毒迷倒之后,再运回他们的活动基地,然后假扮孩子家长护送孩子进入修真门派学习,一开始我们修真之人见到资质极佳的孩子都会给些安家费,多少由修真门派的财力所定。后来一些修真门派察觉到不对劲,有时同一个人送来了几个孩子,因此修真门派以资质太差,不合格为由,拒而不收。”节心停下来,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干瘪的嘴唇。

“只要拒而不收,他们失去了贩卖的市场,就不会再买卖人口了。”伍申民已经看过信了,不过信里没有说得这么仔细,只简单提到了蓝珈学院向他们发出比赛邀请是因为雾毒帮的出现。

节心摇头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他们遭到修真门派的拒绝之后,他们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于两年前亮出了自己的名号‘雾毒帮’,明目张胆地向修真门派和魔法学院出售拐来的儿童。如果修真门派跟魔法学院拒而不收,那么他们就会当场杀掉孩子。”

“为什么我们都没听说过?”伍申民问道。

“因为雾毒帮一直在弃天城内活动,今年上半年才来到神龙群岛的,而我也只是在一个月前听说了。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是蓝珈学院送来的情报,事情还有待证实,不过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从明天开始,我们招生的政策要重新修改了,这件事就交给节竹师弟来办。”节心说着朝节竹望去。

节竹点头应道:“师兄放心!”节竹人如其名,真的瘦如竹竿,颧骨无肉,显得很高,将眼睛挤进了两个深窝,只留两道狭长细小的肉缝,缝里透着慑人的光。

“弃天城的修真门派不是很厉害么?随便抽一个都比我们强,为什么还消灭不了他们?”伍申民仍然感觉到迷惑不解。

“除了因为他们手中有儿童作人质,还因为他们行踪的诡异。他们之所以号称雾毒帮就是因为他们手上的雾毒极其厉害。他们的雾毒分为两种,黑色和红色。黑色的雾是用来逃命的,红色是用来杀人的,在他们使毒之前,谁也不知道他们会用哪一种毒。”节心解释道。

这时旁边一个眉正眼大、面若寒霜的中年女子说道:“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就算结成了联盟,也无法对抗雾毒帮啊!如果他们抓的是成年人,我们倒是可以派个弟子潜入他们内部,查清他们的底细,然后一举歼灭。可是,他们抓的是儿童,何况天下儿童这么多,我们哪知道他们要从哪里下手?”女人眉头微蹙,神情担忧地望着节心。

“静言师妹说得是!这也正是我要跟你们说的!”节心说着将目光移向伍申民,“你说的白家那个孩子,查得怎么样?”

伍申民坐直了身子,开口说道:“据他父亲说,孩子满月时曾经见过一个神秘的老乞丐,我估计孩子身上那股强大的真气就是这位神秘人物所为。而孩子动不动就沉睡不醒,最长的一次长达半年,我估计这也与他体内那股真气有关。就算是我门中的普通弟子,也一时无法承受一股如此强大的真气,何况一个孩子呢?所以孩子习性怪异,也是正常的。”

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因而充满了好奇,心道:“难怪如此重要的会议一定要伍申民这个外家弟子来参加了!”虽然没说,但是脸上分明却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静言淡淡道:“潜藏在一个孩子身上的真气能有多强?”

伍申民知道这事很难让人相信,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解释道:“以我五层功力都无法突破他的防御,查看他体内真气状况。”

“什么?”除了节心,其他人都闻言大惊,面面相觑。

“此事千真万确!”伍申民点头肯定道。

“我已经叫伍申民给了白家一块‘掌门谕令’,希望他们能尽快将孩子送到门中来。而且必须赶在他们将魔爪伸向黄龙岛之前,以免夜长梦多。”节心早料到他们不会相信,如果不是已经飞升的祖师爷一年前突然回到门中告诉自己,丘镇上降生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叫他尽力保护他的安全,他也不会不经亲自调查便相信了伍申民的话。

祖师爷不许他向任何人透露此事,也没有告诉他降生的人到底是谁,然而他当他听伍申民说起天泽时,马上就想到了天泽极有可能便是祖师爷叫他保护的人。并认为伍申民口中的高人便是祖师爷,除了他,人世间没人能将真气度入一个才满月的孩子身上,孩子依然毫发无陨。

“掌门师兄的意思是,这孩子将作为我们的长远计划?”静言会意道。

节心面带微笑道:“不错!要想消灭雾毒帮,没个十年八年,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们加强对孩子的训练,等到孩子长到十岁左右,应该也可以担当重任了。不过,一个孩子还远远不够,我们得加大搜集力度,以最快的速度收纳资质极佳的孩子,年龄在两岁到五岁之间,当然如果像白家这孩子这样的百年难得一遇的资质,无论多大都得尽早跟他们的家长联系好,尽快收进门来。这个培幼计划已经有很多门派开始实施了,但是这是绝对的机密,只有我们各大门派的高层知道,不能向外界透露,甚至对你们的家人都不能透露半点。”后面这句话是特意说给伍申民听的,因为只有由外家弟子转为正式弟子的才可以娶妻生子。

第一卷醉梦第十五章古怪的女婴

众人对这个计划没有异议,节心于是给他们分派了任务,每堂划分了一定的区域。节心的清风堂派伍申民负责丘镇,节剑的迅雷堂派厉康负责南塘镇,节竹的闪电堂派姬行负责秋浦镇,静言的潇雨堂派若霜负责九叶镇,静语的烈焰堂派顾晴负责左丰镇。

昆枫门接连开了三日会,制定了一系列政策。几乎与此同时,亢龙岛的蓝珈学院也开始实施了相似的措施,在亢龙岛的东部,他们发现了一个古怪的女婴。

女婴自出生以来,就没有睁开过眼睛,一直到她三个月,才第一次睁开眼睛醒来,而这一次也如昙花一现,只持续了几分钟,女婴再一次沉沉睡去。

她的父母十分焦急,四处求医,正好碰上蓝珈学院前来招收儿童的秦老师,在老师的要求下,他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老师替女婴检查了一下身体。

秦老师是一位擅长火系魔法的女子,年纪很轻,约莫二十八岁。长得也挺漂亮,丹凤眼,柳叶眉,如火似的樱桃小嘴微微上扬,含笑看着女婴,问道:“好可爱,她叫什么名字?”

“陌紫苏!”抱着女婴的漂亮妇人回答道。

“呵,好美的名字!”秦老师说罢,葱尖似的白皙纤手轻轻抚在紫苏的额头之上,一道淡红色的光彩没入女婴的脑际,紫苏的大脑仿佛一个无底黑洞一般,源源不断地吸收着秦老师这道光彩,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秦老师越探越惊,自己输入的火系魔能根本就没有探到她的经脉,反而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着,欲罢不能。

秦老师脸色惨白,浑身虚脱无力,额上斗大的汗珠顺着腻滑而通红的脸颊滚落,秀眉拧成了倒八字。紫苏的母亲萧絮一脸惊骇而茫然地望着她,问道:“秦老师,发现什么事了?”

秦老师张着嘴却出不了声,眼睛示意自己附在紫苏额上的手。萧絮不解何意,却因担心女儿而战战兢兢伸去去拉她的手,初时不太用力,只觉秦老师的手仿佛粘在女儿额上一般。她抬头看向秦老师时,却见她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

她加大力度,抚在紫苏额头上的手还是纹丝不动,好像生了根一般,她不由大声急呼叫人来帮忙,话一出口,秦老师的手顿时从紫苏的额上松开,身子倒退数步,软软地倒在地上。

陪同而来正在巷子里逗孩子的女学生闻声看来,却见老师跌坐在地上,样子有点狼狈,这才知道老师出了事,忙赶过来将她扶起,关心地问道:“秦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秦老师缓过气来,虚弱地摇头说道:“没事!没事!”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紫苏身上,眼里充满了迷惑。她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刹那,曾暗中运起魔能检查自己的身体,却发现体内的魔能并没有消失,也没有减少,仿佛只是被暂时封印了,所以才会觉得浑身乏力。短暂的几秒之后,魔能的封印自动解除,魔能在体内稍稍运行一个小周天,秦老师便恢复了体力,脸上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然而,适才查探紫苏身体时那种虚脱之感却是那么真实,那种仿佛突然掉下悬崖的恐惧与无力感简直就是一个恶梦,让她心有余悸。然而她却忍不住好奇,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朝紫苏走近,却见萧絮有了警惕之心,退后一步,颤声叫道:“秦老师?”

“不用怕!”秦老师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缓和着自己的语气说道,“我们蓝珈学院正在招收学生,我想收您的女儿作我的学生,您意下如何?”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才三个月,怎么能学魔法呢?”萧絮心里却在想,这个老师不会是以收自己女儿为由,想报复自己的孩子吧?

发现我女儿有这种嗜睡的怪病,想讨去作试验?不久前她就碰到过这种变态的郎中,竟然想用她女儿来试药。

虽然蓝珈学院每隔五年就来招一批孩子,但是每次都要先交报名费,然后体质检查通过之后才决定是否被录取的。可是她们却并没有经过这些程序,而且也没有在规定年份招生,所以她对这个秦老师的身份还是抱着怀疑态度,她甚至怀疑秦老师的证件也是假的。

她急急抱着紫苏回了家,本来还想去庙里许愿的,这会也没心思了。

秦老师没有放弃,再次找上她的家门,向他们解释自己的身份,并且保证不收取他们分文,并且按月给他们三两银子的补贴,后面加到十两,紫苏的父亲陌怀桑语气开始有些松动了,然而她母亲却疑心更重。

“她为什么要花这么高代价收我的女儿做徒弟?”萧絮说道。

陌怀桑不明白妻子为什么这么固执,有些生气地劝道:“她不是说了吗?我女儿的资质奇佳,所以她才想收我女儿作徒弟的。这么好的事情送上门来,你有什么理由拒绝?别人求都还求不来呢!东村小李子家,为了将孩子送到蓝珈学院,花了一百多两银子,还没到个准信呢!”

“她说得越好,我越是觉得奇怪!别人都是花钱才能进,为什么我女儿就能不花钱还能进,而且还给我们这么多钱一个月,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我女儿什么样,我会不清楚?整天就知道睡觉,难道还真能睡出本事来?”萧絮道,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丈夫每日起早摸黑,一个月也只能挣五两银子。然而她并不是那种贪财之人,否则以她的姿色,就不会嫁给陌怀桑了。

陌怀桑还是忍不住钱的诱惑,不甘心眼睁睁看着银子从眼前溜走,耐心劝道:“万一她是诚心诚意的呢?我们不是白白放弃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你想啊,如果现在把孩子送过去,一月十两,等孩子长到十岁,多少?哈哈,一年一百二十两,十年就是一千二百两,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要是孩子在学院里呆个十五二十年,哇,我们可发财了,就算嫁女儿也没这么多啊!”陌怀桑越算越开心,眼里射出两道贪婪的光芒,仿佛手里已经攒满了银子。

萧絮瞥了陌怀桑一眼,将紫苏抱得更紧,秀眉一挑,骂道:“你要真打卖女儿的主意,我跟你没完!”停顿了一会儿,放缓语气道,“再说,如果她真想收我女儿作徒弟,就不会急于一时,我女儿才多大?三个月!路都不会走,话都不会说,你让孩子学什么?”

陌怀桑脸色一板,道:“我不叫你卖女儿,只不过是想让她去学院学本领,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我们不能耽误了她的前程啊!”

“我看你是想银子才是真的!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漂亮!”萧絮杏目圆睁,据理不让,直盯得陌怀桑气势大跌。

他讪笑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女儿好吗?何况还能补贴家用,光我挣的那些钱,哪够养家糊口啊?再说,女儿在她们学院也不会吃亏……”

“得得得,别整好听的替自己掩饰了!”萧絮打断他的话,理智地说道,“如果她真想收我女儿作徒弟,等我女儿长大了,她自然还会来,我们也可以弄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真是蓝珈学院的老师。”

“万一到时,我们再求她收我女儿时,她改变主意,不肯收了怎么办?而且到时,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不收就拉倒,我还不想让我女儿学这些呢!整天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还不如学点女工,找个好归宿!”萧絮瞥了一眼丈夫,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时,紫苏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一幕被母亲萧絮发现,萧絮顿时喜逐颜开,道:“瞧,苏儿笑了!”

“一定是在做美梦了。絮儿,你说苏儿在梦中会梦见什么呢?会不会梦见我们?”陌怀桑轻轻捏了捏紫苏小巧的鼻子,嬉着脸笑道。

“哪会梦见我们?打生她出来,她就没睁眼看过我,吃奶都是闭着眼的。”萧絮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隐约流露出一丝失落。

她到底梦见什么了,为何会如此得意?

“大小姐,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敢欺负你了!”一群鬼婴跪在地上哭求告饶,浑身散发着一股焦臭味,血淋淋的肉躯,变得乌七八黑,像七只烤焦了的小乳猪。

只有胡高昌身子虽然趴在土里,却依然不肯屈服,眼睛赤红,哑着嗓子骂道:“你们这些没骨气的东西,动不动就投降求饶,没一点骨气!真是丢我们鬼婴的脸。”

第一卷醉梦第十六章不死神丹

女婴光着脚丫,坐在蘑菇屋门口,看着一群鬼婴趴伏在地上,拍手格格大笑,这是她来到梦城以来第一次笑,笑得那么天真。可是在鬼婴眼里,那笑却是多么的邪恶。简直就是一个长着天使脸蛋的恶魔!

她就是陌紫苏,来到梦城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她只出过梦城一次,也就是她醒来的那一次。母亲带着她到处求医,有个不良医生认为她患的是不治之症,索性用她来试药,最可恶的是不良医生竟然拿她来试尚未克制成功的“不死神丹”,并说:“反正你女儿这样不死不活的,不如看看我的‘不死神丹’效果如何。”

萧絮信以为真,一听就不简单,却没想到“不死神丹”一入紫苏的口,不良医生立即笑道:“如果她不死,就说明‘不死神丹’成功了。”

萧絮当场气得要吐血,原来他是拿自己女儿试药。正要跟不良医生评理,却见陌紫苏幽幽醒来,第一次睁开眼睛,看了萧絮一眼。

萧絮喜极而泣,紧紧搂着紫苏不停地叫道:“苏儿,苏儿……”

正在这时,医馆外面嘈嘈杂杂,一会儿,从外面抬进来一个重病即死之人。不良医生见有人抬病人进来,也不号脉,也不问诊,直接给病人服了一颗“不死神丹”,结果本来还能虚弱地呻吟的病人立即不能吭声了。

直唬得萧絮脸色苍白,冷汗涔涔,所幸紫苏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眼睛从自己身上移向了不良医生。

这时,不良医生突然倒地不起,七窍流血,面目极为恐怖。本来要寻事追究医生责任的病人亲属见状,生怕惹官司上身,抬着服下“不死神丹”却已不活的病人尸体仓皇逃出医馆。

萧絮也不敢多呆,悄悄退出医馆,却听街道上的人群中有人说道:“看来曹医生医死人又用装死来推卸责任了!”

萧絮闻言一怔,停下脚步,望着说话的人问道:“你是说曹医生装死?”

那人看了一眼萧絮,被她的美貌所吸引,愣了一会儿神,然后看了一眼她怀中的紫苏,笑着回道:“你是外地的吧?带孩子来求医?”他是看着萧絮抱着孩子走进医馆的。

萧絮点点头,道:“我是隔壁清河镇的!”说着也朝怀里望去,却见紫苏再一次沉沉睡去。她摸了摸紫苏的脸,感觉体温正常,呼吸也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那人问道:“他已经给你孩子服过药了?”

萧絮点头黯然道:“他给我女儿服了不死神丹。”

“不死神丹?我的妈呀!”那人不觉惊叫道,“死在不死神丹手里的人不知有多少了呢。我看是‘即死神丹’才真——令千金,没事吧?”

萧絮听此人一说,芳心更是大乱,急道:“那该怎么办?难道就没人管吗?”

“谁管得了?他们是邪医门的人,没人敢动他们。再说,死在他们手上的人都是别人医不好,快要死的人,医死也是正常。何况每次医死人,他都会装死一七。而求医的人几乎都是外地的,一见这情形跑都来不及,哪敢报官上诉啊?”

那人沉吟半晌,又问道,“令千金到底得了什么病,要到这里来求医?”

萧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从出生到现在,就刚才醒了一次。现在又睡着了。”

“这病确实很奇,不过,听你的话,好像令千金并无大碍,她是第一个没有死在‘不死神丹’的人,可能是因为这药刚好对了令千金的病症。”

谢过那人之后,萧絮心绪难平地回到了清河镇,并不时地打听曹医生的情况,可是七天之后却并没有听到曹医生活过来的消息。

而这七天,紫苏除了食量变大,也没有出现什么反常现象。但是对于萧絮来说,紫苏的任何变化都让她感到激动与不安。本来紫苏能吃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那人曾说被“不死神丹”医死的人无数,这让她虽然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女儿没事,然而真当侥幸成了现实,反倒让她更加担心:会不会像病人那样回光返照?

半个月过去了,紫苏还是能吃能睡,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点病态也没有。

谁也没有想到,那颗被人视作毒药的“不死神丹”凭着强大的药力激发了紫苏的潜能,让她在梦里变得更加强大。

八大鬼婴原先因为怕天泽怪责他们,斗紫苏都手下留了情,初时鬼婴们与她还斗了个平手。然而当紫苏服下“不死神丹”被卷出梦境,再次回来之后,她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变得异常强大。

八大鬼婴联手尽全力攻击都不再是紫苏的对手,直让他们越打越惊。紫苏竟然越打越强大,仿佛无尽的能量从体内泉涌而出,从涓涓细溪流变成了潺潺河流。

他们使尽一切办法,就是无法接近紫苏,只能远远地攻击,仿佛在她面前筑了一道坚固的无形墙,就算突破了这道无形墙,他们依然无法伤害到紫苏,反而被她那布满迷雾的大眼放出的透明蚕丝束缚得动弹不了。

没有天光,打打歇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紫苏突然眉头一皱,白皙的脸庞陡然变得火红,须臾从嘴里吐出一股莫名的烈火,火舌如龙,飞射而出,死死地缠在鬼婴身上,无论他们在地上怎么打滚,都无法将火扑灭,直烧得他们皮开肉绽,痛不欲生,哀声告饶。

这股火,正是秦老师度入自己体内的火系魔能所引起的。魔能进入紫苏体内,原本潜藏在体内的一股滚烫的气流同源相吸,自动在体内流窜,随着气流越聚越多,直涨得紫苏好似即将爆炸了一般,一股滚烫的气流充斥在丹田,无处发泄,最后达到饱和,陡然升起,直逼口腔。紫苏忍不住张口一喷,气流疯窜而出,脱口化成一条火龙……

鬼婴遭此恶梦般的打击,再无斗志,除了胡高昌仍然盛怒未平,其他七人都不敢面露愤色,只求紫苏能放过他们,他们可不希望再被烧一次,就算他们有九条命,也不够烧。做鬼做到不能投胎已经够惨了,他们可不想连鬼都做不成。

紫苏自服了“不死神丹”以后,不仅功力大增,还能说话走路了,不过这也仅限于梦境之中。她迈着短小的步子走到他们跟前,咳了几声,清了清干燥的嗓子,笑道:“你们不是要当官管我么?怎么都趴地上了?”

八个鬼婴同时一脸诧异地看得她,然后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道:“你能说话?”

“你们都能说话,为什么我不能?你们比我大不了多少……”紫苏白了他们一眼,突然一个踉跄被六号长长的肚脐绊倒了。

直痛得五号呲牙咧嘴,哀号不已。

“真没出息,我摔倒了都不喊痛,你才被轻轻踩了一下,就叫得跟杀猪似的,丢不丢脸?!”紫苏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瞥了他一眼。

“我现在浑身痛得碰都碰不得,哪经得起你脚踩?”五号哭号道,一肚子的委屈倒不出来。

紫苏本想安慰一下他,可是看到他们一个个被烧得跟烤猪似的,除了两只眼睛,全身黑得跟乌鸦似的,禁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胡高昌忍住身上的痛骂道,“我们都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真是魔鬼,比我们鬼婴更恶毒。”

紫苏闻言止住笑,问道:“比鬼婴更恶毒?那么说你们也是恶人了?既然你们是恶人,那我不如为民除……”

“唉唉唉,我们不是恶人,我们不是恶人!老大已经要我们做好人了!”七号打断紫苏的话,高声哀求道。

紫苏本就是开玩笑吓吓他们,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经吓。几个月相处下来,她知道他们其实并不坏。就在紫苏要开口说话之时,城堡之顶亮光一现,一个短小的白色人影飞身下来,稳稳地站在城堡圆顶上。

鬼婴一见此人,立即欢呼叫道:“老大,你回来啦?!”说罢,一呼而起,却不小心牵动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哎哟哎哟……”痛叫出口。

“你们这是怎么了?”天泽飞下屋顶,来到他们跟前,忍住笑问道,他当然知道鬼婴如此狼狈定是紫苏所为,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弄得这么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紫苏的能力。

七号叫道:“老大,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她欺负我们?”

天泽看了一眼紫苏,发现她也正望向自己,一副“看你怎么着”的表情。

天泽淡淡一笑,道:“好啦,我都知道了。”

“什么?你知道还不早出来帮我们?太过分了!”七号委屈叫道。

“她又不会杀你们,我出来干嘛?何况这也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不要自视过高。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像以为鬼婴就很厉害。”天泽一边笑道,一边从地上抓起一把泥,揉成泥浆,打算涂在鬼婴身上。

“老大,好呕心啊!”七号掩鼻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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