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九月初五,清晨。
平静了几日的京城再次喧嚣了起来。
明日,就是新皇登基的日子,但是宫中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
两直隶的内阁辅臣,六部尚书,再加上一个杨涟,十三位个大臣聚集到了内阁,让原本就不大的朝房变得有些拥挤。
这些人集聚一堂准备商量新皇帝明日登基的事情。
看到所有人都到齐了,杨涟第一个开口说话了,只见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沉声道.
“明日,太子殿下就要登基了。可是如今,太子却住在景阳宫,李选侍住在乾清宫,这不符合规矩。我们要想办法将她赶出去,这样太子登基才能顺利。”
闻言,众人齐齐的点了点头,但就是没人开口说话,就连最初帮着张宇的内阁首辅大学士方从哲也是漠然不语。
“方大人,这个时候你就应该站出来,带领我们拥立新君!”
杨涟看到方从哲的态度,心中忽然掠过了一丝不妙,赶忙尝试的用话将方从哲套住。
“这个,本官觉得李选侍乃是先帝为太子指定的养母,况且先帝刚刚去世,我们就将李选侍赶走,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我看要不就让李选侍晚几天再搬吧!”
闻言,方从哲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斟酌着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闻言,杨涟心里咯噔一跳。
这个老不死的玩什么花样呢。
眼神死死的盯着老神在在的方从哲。
半响,杨涟知道自己要从他这里打开缺口是不可能得了。
突然感觉到脑袋有些眩晕,杨涟赶忙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的太阳,杨涟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
他知道,他一定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一定要在今天将李选侍逼出去。
离开内阁的班房,杨涟开始不停拜访各部的大臣,内阁大臣,在京的大小官吏。
管他是齐楚浙党的还是东林党的,都去见上一见。
虽然受尽了白眼,遭尽了歧视,可是杨涟的心里义无反顾,他的心里充满了斗志。
为了先皇,为了太子。
傍晚时分,在杨涟的带领下,大大小小上百个管理一起来到了承(天)天(安)门前的广场上。
在杨涟的带领下,齐齐的跪了下来。
满脸决然的看着眼前的宫门,脱下身上的官服整齐的放在地上,杨涟将自己头上的乌纱摘了下来,放在了官服的上面。
而后,杨涟起身对着皇宫中景阳宫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了三拜九叩。
等到一切都做完了,杨涟忽然站了起来,对着皇宫大声的喊道。
“今天除非你杀了我,你要是不搬出乾清宫,我死也不离开!”
承天门前,人声鼎沸。
而皇宫内,则安静的仿佛是闹鬼一样。
这几天,皇宫里失踪了好多人了。
景阳宫前,张宇拿着一块儿绢布仔细的擦着手中的匕首。
染过血的绢布,是怎么都洗不干净的。
上面血的主人,在历史上也算是大名鼎鼎。
李尽忠,或者说魏忠贤。
一个从小就被李选侍安插在天启皇帝身边,而在天启登基后却又权倾朝野的人。
“殿下,你不出去看看吗?外面已经。。。”
看到张宇无所事事的擦匕首,这几天一直跟在张宇身边的小六忍不住出声道。
“看什么?看那些大臣表演什么叫忠心?”
听到小六的话,张宇无所谓的笑了笑。
就在张宇眯着眼睛想事情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走了进来。
“殿下,魏朝求见。”
“宣。”
等到魏朝进来,张宇猛的睁开眼睛,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敲着,出声到。
“说罢,怎么了?”
“回殿下,东厂从福王府上劫下了一封密信,是写给英国宫的。奴婢看不懂,因此特呈皇上御览。”
魏朝说着,轻手轻脚的走到张宇的身边,将密信双手奉上。
“哦?”
听到魏朝的话,张宇意外的挑了挑眉毛。
这位可不是为魏忠贤那个不识字的,他是在宫内的书阁跟人念过书的。
从魏朝手中接过书信,张宇缓缓的看了起来。
信写的很是晦涩,就算是以张宇从后世来的学识,看的也是云里雾里,不甚明白。
半响,张宇的目光停在了信中的八个字上。
静帝在前,隐帝在后。
仔细的品了品这八个字,张宇的瞳孔瞬间缩成了一条线。
静帝,周静帝宇文衍,北周末代皇帝,七岁的时候被迫禅位给隋文帝,九岁被杀。
隐帝,汉隐帝刘承祐,五代十国第四个朝代,后汉的末代皇帝,削弱藩镇权力、诛杀权臣的时候导致郭威造反,为叛军所杀。
看到这里,张宇猛的将手中的信捏成了一团,想起了张维贤最近几天的所作所为,张宇的眼神顿时玩味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来,当年国本之争的时候,张维贤好像是站在万历皇帝一边儿,也就是福王那边的?
“殿下,今日魏国公家的公子到京,张国公要亲自去接。”
见到张宇看完了信,魏朝又出声说到。
“嗯,这封信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敲着,张宇出声问道。
“回陛下,这是信件的抄本,原件按照他们的方法发了出去。”
“这事做的不错。”
将手里的纸团扔在了桌子上,张宇半响出声道。
“令东厂的人在京中传出消息,英国宫带兵进宫护卫本太子有功,本太子登基之后要封他为王。一会儿等卢剑星回来了,你和骆思恭一起去趟五军都督府。”
“诺。”
听到张宇的话,魏朝意外了一下,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转身往外走去。
一个时辰之后,英国公张维贤坐着马车向北京城门走去。
在张维贤的马车旁边,一个中年侍卫骑着马,终于还是忍不住隔着帘子问到。
“公爷,魏国公家的公子到京,为何要您亲自去迎接啊?”
张维贤坐在马车里,神色倒是平静,道。
“魏国公家世镇南直隶,如今先皇驾崩,新皇登基。魏国公家要来人的。”
闻言,中年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又出声问道。
“公爷,哪福王命人给您送来一个鹿头是什么意思啊?不好看也不好吃的。”
听到中年人的话,张维贤摇着头笑了笑。
“你不懂,福王啊,怕是那个心思又起了。”
听到张维贤的话,中年人一楞。
“心思?什么心思?”
叹了口气,张维贤摆了摆手道。
“陈年旧事,今后这种话不要再问,任何人面前也不许提。”
中年人听出了张维贤的兴致不高,也就没有在问。
坐在马车里,张维贤眉头动了动,心里有些沉重。
两个月时间里,大明死了先后死了两个皇帝。
十六岁的天子登基,正可谓是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
这个时候,别说曾经离皇位近在咫尺的福王,哪怕大同(晋王),洛阳(瑞王)的那几位恐怕也都起了心思,毕竟有嘉靖皇帝的例子摆在那里。
但是从移宫案的那天晚上开始,他已经察觉到了,这位十六岁的小天子是心有猛虎之人,根本就不像是个从小在深宫中没读过什么书的人。
也亏得他秉持着老祖宗的一条路线走到底的思想,一直都是替皇帝办事,这些年他张家才能一直这么延续下来。
不过,他的思想也是遇到了滑铁卢,出了个闹腾国本之争的神宗万历皇帝,弄的泰昌皇帝登基后,他里外不是人。
“哎。”
在张维贤的叹息中,马车又走了一阵子。
突然,那中年人仿佛是刚刚想起一般,激动的出声道。
“公爷,宫里传出的消息,您听说了吗?”
“什么消息?”
听到中年的人话,张维贤换了个姿势坐着,出声问道。
“公爷,宫里传出消息,说先帝驾崩的的时候,您带兵进宫剿灭逆贼,护卫太子有功,太子有意给您加封,封为英王!”
这就是传消息的妙处了,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传着传着传成什么了。
天启让传的只是进宫护卫,有意加封为王,到了这里直接成了带兵进宫剿灭逆贼,加封英王了。
听到中年人的话,张维贤瞬间脸色大变,猛的掀开帘子问道。
“你说什么!”
中年人被张维贤的反应给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
“宫里传出消息,要。。。要晋封公爷为王。”
听到这里,张维贤目光顿时阴沉,神色沉重。
突然,他猛然喝道。
“停车!”
中年人闻言一惊,慌忙道。
“停车,停车!”
待马车停下来,他躬身站在窗边,小心的道。
“公爷,这有什么不对吗?”
“公爷,公爷。。。”
突然一个满身甲胄的人跑了过来,到马车边就焦急道。
“公爷,江南吴松总兵戚金奉太子密旨率军进京。现在已经戚金已经和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东厂提督魏朝进了五军都督府,接管了五军营,令所有五军营将士到城外大营集合,他们连看守宫门的卫兵都没放过。现在浙兵已经接管了玄武门。”
闻言,张维贤的面色一变,跟在他马车旁边的中年人脸色也是瞬间变的一片担忧。
英国公府历代世袭罔替,执掌中军都督府,护卫京畿。
不管太子想干嘛,都没有理由绕过英国公,直接命人接管宫城要害的玄武门啊!
中年人看着马车,有些心惊胆战的道。
“公爷。”
张维贤从马车上走下来,神色沉默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京师东大门。
传言说他英国公带兵进宫剿灭叛逆,他那天晚上是一个人进宫的,带个屁的兵。
还有,宫里会出叛逆?
那特么分明是带兵谋逆!
这种反话其他人可以不懂,但是他这个大明世袭罔替的英国公能不懂吗?
满大明上下什么时候有过异姓王?
那些所谓的异姓王,除了异族之人外,剩下的全特么都是死后追封的!
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滁阳王郭子兴(朱元璋的恩主,马皇后义父)、中山武宁王徐达(朱棣靖难时期,两个儿子搞内战,搞出了个一门两国公)、开平忠武王常遇春、东瓯襄武王汤和(明朝少数善终的开国功臣)、黔宁昭靖王沐英(朱元璋养子,后人是黔国共一脉)、河间忠武王张玉(英国公张维贤老祖宗,朱棣的禁卫军头子,东昌之战时,其为救朱棣,闯入敌军阵中,力竭战死)。
众人都看着不说话的张维贤,他们还从未见过国公爷有这副神态。
张维贤沉默良久,长叹一声,坐回马车里。
“回去吧。”
中年人怔了怔,看着窗帘道。
“公爷,咱们不见徐公子了?”
张维贤倚靠在马车里,神色落寞,语气淡淡道。
“不见了,回府。”
中年人心里一肚子疑惑,指挥着马车往回走。
走了一阵,中年侍卫还是忍不住的道。
“公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走,再不走就真的要封王了!”
闻言,语气中带着焦急,张维贤此时心脏是扑通扑通的跳。
“公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中年人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到。
闻言,张维贤皱了皱眉头,出声说到。
“什么都别问,也什么都别说。回去紧闭大门,今后谁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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