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凌晨已过。
明天,不,就是今天,案子就要定性了。
做为一个专业的警官和案件的参与者,言喻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案件真像的触角,她相信这不是一起自杀案,对此,不仅仅只是外界吃瓜群众般的瞎猜。
然而那触角过于飘渺,让她无法捉住。
做为内部人员,她也知道有多少领导给了关注和压力。
温家不仅是南乔省巨富,同时与政界高官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定案如此之快,绝对是有问题的。
从小父亲给她的教育,和学业所得,都让她决心维护公平与正义,而现在,这个信念绝无改变。
但她发觉在真正的权势面前,自己的力量何其微弱,无力。
不管她如何努力,今天,这个案子就要定性了。
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说好的正义与公平呢。
不!
我绝不放弃。
言喻全身的血液在急速流转,让她亢奋,她打开手提电脑,目不转睛地一遍又一遍地观看潘盼自拍视频。
白色药丸、红酒、睡袍,阳台……
真像的触角在飘摇,伸手去捞却又两手空空。
言喻跳下床,随手披了件外套,走出家门,驾车向东城医院驶去——既然视频找不出端倪,就再去看看尸体。
至于已经是凌晨,言喻的直角大脑并没有想到这块。
……
东城医院的太平间,寒气逼人,灯光清幽,所有尸柜都关合着,只有一具覆盖白布的娇小尸体摆放在外。
白布之下,就是近几日渔轮大噪的富二代抛弃怀孕女友,致其跳楼自杀事件的女主角——潘盼。
墙头电子钟显示为零点四十八分,本应该无人值守的太平间,却因近几时多有怪响,加上尸体的特殊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医院高薪请了位临时守夜人。
守夜人是个年轻小伙,坐在值班桌上,入迷地玩着手游。
值班桌面的一角,一只肥胖的黑猫睡得无比香甜,口涎直流。
咯。
咯咯——
声音轻微,但在寂静而封闭的太平间显得分外刺耳。
然而声音没有打扰到守夜人的游戏。
忽然,白布动了动。白布之下,是死亡五天的尸体。
尸体如同一只折尺般笔直地坐起,白布滑落,露出赤裸的上体。
煞白的肤色,干枯的长发,额头一大块凹陷。
潘盼的尸体转向值班台,双眼一片朦胧青白色。
姜夏正低头操控着手机,与boss怪激战。
尸体一只脚伸出了停尸体台,看样子是打算下台。
“我现在很忙。我建议你把腿收回去,躺下,安安静静,不要给我们两个找麻烦。”姜夏打破沉静,头也不抬地说。
一般情况下,亡灵会在几天之内自行离开人间,所以,如果他们不闹事,拘魂使也懒得出手。
尸体一惊,本能地收回了腿,躺下,并自己把白布盖好。
安静了一小会儿,潘盼的亡灵似乎还是有不甘。
潘盼的灵体挣脱了肉身,走下停尸台,站到姜夏身边。
“我是被扔下楼的,我不是自杀。”亡灵说。
“我真的不是自杀。”潘盼不甘心地说,张口寒气四溢。
守夜人似乎并不关心。
“我是被扔下楼的。”潘盼明白这个守夜人不是普通人,她希望能得到帮助。
靠!
又输了。
姜夏扔了手机,抬头盯着眼前的亡灵:“人死不能复生,怎么死的又有什么不同呢?这是一条不可回头的路。”
“不一样。”潘盼急切地说,“如果以自杀结案,我家人就拿不到赔偿。我爸爸老糖尿病,为了我上完大学还借了贷款……”
“我是个拘魂使,当然能看到你的亡灵是死于非命,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世间的事,真假是非从来就一片混乱。”姜夏随口说道,“你还是安安稳稳的走吧,如果你闹事,影响我挣钱,我就随时送你走。”
“你——”潘盼觉得眼前人很凉薄,但有求于人,只有压住心中的不快,换上哀求的语气:“我还有个弟弟上初二,成绩很好,也很懂事。我爸现在……”
叮铃、叮铃……
值班电话突然惊叫,姜夏一手按住话筒,一手伸向潘盼亡灵,挽了个手花:“困!”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拉扯着亡灵回归到她本身的体内,太平间瞬间恢复宁静。
……
“啊,是你啊,你是叫?呃——”
当站在传达室的言喻见到来接她的太平间值班人员时,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然而叫不出姜夏的名字,又让言喻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微红了脸,笑了笑说,“就是不记得你的名字,但我还清晰地记得你在鬼屋骂人时的英姿。哈哈。”
姜夏点了点,示意有这会事,然后迅速转身带路走向停尸间,心中祈祷并不明亮的光线和长发能遮挡住脸红,毕竟那也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当个泼妇。
“嗨,你还记得当初鬼屋工作人员说过,发现尸体之前,他们还经常在监控看到小莫吓人的影像吗?后来我们去查监控记录,居然全是空白……真是奇怪……”
言喻一边追在姜夏身后,一边说。其实她很看不起小家子气的男人,但心里一点都不讨厌眼前的大男孩。
……
言喻全面而仔细地观察着尸体,每一个细节都端详再三。
“这是一朵什么花?”言喻指着潘盼尸体右脖部位的一处花枝纹身问。
那是一朵带枝连叶盛开着的花,鲜红色的花瓣在惨白一片的尸体上分外显眼。
“并蒂莲。”不用看,姜夏早就见过。
“今天上午就要定案了,我还是觉得她不是自杀。”言喻埋头观察着尸体的足部时,对姜夏说。
她并不是特意要跟姜夏说,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而且只有他在。
姜夏没有回答,只是在尸体的眼中光芒一闪的同时用定魂咒将其按下。
“这丫头平日混在夜场,有纹身,自身应该也不太自爱,但,这并不是可以让她死的不明不白,不是吗?”言喻不在乎身边人是否回答,自顾自地说。
“听说她家很穷,父亲多病,不过很疼爱她。穷人家的孩子也是父母的心肝宝贝!”
“我真心希望能给她和她的家人讨个公道,那怕对方是豪门权贵。”
再次一无所获言喻一脸歉意地望着尸体,伸手拉上白罩布:“很抱歉,女孩,我真的无能为力。”
“如果她穿着鞋的话,脚上就不会这么多伤痕了。”一直不曾说话的姜夏,望着尸体满是划伤的双脚,忽然说了感慨了一句。
鞋?
拖鞋?
视频里,潘盼吃完安眠药,趿着一双缀亮晶片的绒毛拖鞋走到阳台边。
脱了鞋,踩着胶凳站上栏台——那么,如果她就这样站着,直到药效发作摔下高楼,那么,那双绒毛拖鞋应该还在阳台边缘,然而在现场负责勘测的言喻并不记得那个位置有一双抢眼的鞋。
就是这个!
言喻激动起来,就是这个!
找到那双拖鞋,这极有可能是个突破口。
想不到旁边人的一句无心之言,就让言喻有柳暗花明的收获。
言喻看看一脸懵懂的姜夏,心想,这家伙总是能歪打正着啊。
然后,言喻就决定马上动身去现场。
“小姜,你可以陪我走一趟吗?”言喻盛情相请,毕竟那里没人值班,一个女人多少还是有点心怯。凌晨,打同事电话也不好。
姜夏坚定地摇头,开玩笑,一离开一晚就白守了,三百块呢。
“你一晚多少?”言喻见过姜夏的直接,也直接说,并掏出了手机。
“五百,现结?”言喻说。
姜夏犹豫地摇头:“这临时工还能干几天呢,要是被发现,就成一锤子买卖了。”
“八百,一口价。”言喻家虽然不是富豪,但父母都是中层干部,家境殷实,小钱还是不缺。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