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游泳池上方,一处十米跳板上,站着一个长相俊美、身材匀称的年轻男子。泳池边的人等待着欣赏帅哥跳水时的优美身姿,只有站在他背后的两个朋友注意到,他的双腿此刻在微微发颤。
对于跳水运动员来说,十米跳台可能不算什么。对普通人而言,却是一种挑战。特别是有恐高症的人。
刚才站在下面看的时候,刘章觉得还好,但现在站在跳台上往下俯视,才开始觉得恐惧。他回过头望了一眼两个朋友——方浩和纯娜,咽了口唾沫。
方浩能感受到刘章的畏惧,想劝他不跳就回来吧。但之前鼓动刘章上十米跳台的纯娜,明显对刘章有着某种期盼,不愿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胆怯退缩,她鼓励道:“刘章,没事儿!你跳了我马上就跳!”
纯娜这么一说,刘章知道没有回头路了,否则岂不是承认自己输给了女生?对他这样的帅哥来说,面子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刘章咬紧牙齿,站在了跳台边缘。
下面的人以为他总算要跳了。没想到刘章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在跳台边缘上站了一分钟也没跳下去。底下的人都没耐心了,有人开始喊道:“你到底跳是不跳?不敢跳别站在那儿耽搁时间呀!”
纯娜也有点替刘章着急了。她想了想,小声对方浩说:“我帮他一把!”
方浩知道纯娜想干什么,不知为什么,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没来得及阻止,纯娜已经悄悄从背后接近刘章,“咯咯”笑着,双手一推,把刘章从跳台上推了下去。
刘章“啊!”地大叫了一声,从五米跳台上扑了下去。在空中,他迅速调整身形,将双臂合拢,做出跳水的姿势。
刚才跳台下面看见纯娜悄悄推刘章的那些人,都发出一阵笑声,但是看见刘章随机应变,临“危”不乱,又忍不住拍掌叫好。
但是,在刘章坠入水中的一刹那,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刘章的身体接触到水面的瞬间,发出了一种异常的闷响,如同在高楼上跌落在水泥地时的声音,接着是他的一声惨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他沉入了池底。很快,池水里泛起鲜红的血色,将跳台下方的池水染成一片血红。
“啊——!”游泳池边的人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
站在跳台上的纯娜和方浩从上方看到,游泳池里就像盛开了一朵红色的鲜花,在向四周扩散。他们吓得目瞪口呆,惊恐万状。纯娜如果不是被方浩扶住,几乎要从跳台上跌落下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纯娜双手捂住嘴,惊骇地说。
方浩心里砰砰直跳,他意识到出事了,对纯娜说:“我们赶快下去看看!”两个人迅速沿着阶梯从跳台上下来。
另外几个朋友也急匆匆地赶到他们面前,惶恐地问道:“刘章落到水里,怎么会摔出血?不可能的事呀!”
“我也不知道……”方浩焦急地说,“他现在还没浮上来,得赶紧下水去救他才行!”
游泳池的两个救护人员已经跃入了水中。他们在一片血水里搜寻了许久,终于在水底找到了刘章。两个救护员和周围的人一起将他托上岸。
刘章现在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奇怪的是,他的两只手臂都折断了,露出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白骨。他的头上也有一个大洞,鲜血还在汩汩地流淌出来。周围的人全都吓得不敢和不忍多看。一个救生员俯下身去,试探了一下刘章的鼻息,再摸了摸他的胸口,抬起头来说道:“他死了!”
方浩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纯娜更是几乎昏厥过去,方浩赶紧把她扶住。
刘章从跳台落入水中,竟然会像坠楼而亡那样死去。毫无疑问,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开始了。方浩突然明白。这场残酷的“竞争”,以此次事情为起点,开始了。
现在他再也不会怀疑,三天前那件事的真实性。
三天前......一所外语培训中心。
暑假是培训中心的旺季,每班50人。学员们基本上都是二十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偶见一两个中年人。上课方式十分正规,每天上午下午各三节课。现在是八月,课程已经进行一大半了。
方浩、顾雨凡和陆晋鹏同为1班的学员。贺静怡虽然不算正式学员,老师也安排她工作之余在1班听课。
上午下课后,学员们纷纷离开教室。离家近的人回家吃饭,家远的人就在附近的餐馆吃午饭。上了半天的课,大家都饿了,五分钟之内,教室就基本上空了。
1班只有一个人留了下来——贺静怡。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她在外面吃饭。每天中午,她都一个人悄悄在教室里吃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简陋午餐。
贺静怡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塑料饭盒,里面是一盒冷饭,饭上面是自己腌制的小咸菜——这就是她每天的午饭了。培训中心的每间教室都配有一台饮水机,这为贺静怡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她打开饮水机,等水烧开后,用开水把冷饭泡热,这就开吃了。
方浩的家虽然离培训中心不算太远,但他懒得回家,每天都在外面吃午饭。一方面是不想挤公交车,
另外他觉得跟朋友一起吃饭、聊天是件好玩的事。
甘路淇从来都是无条件跟随方浩。方浩参加培训,他想都没想就陪他一起报了名,不料居然被分到了另一个班——16班。这天中午,甘路淇来找到方浩,说想跟他一起吃午饭。要是以往,方浩会爽快地一口答应。但是今天,他看到甘路淇后,显得有些不安。
方浩昨天被爸爸没收的那个psv游戏机,就是跟甘路淇借的。
甘路淇看出方浩的神情有些不对,问道:“你怎么了,浩哥?”
方浩面有难色。“我想跟你说件事。”
甘路淇心中暗暗吃惊——这是怎么回事?浩哥恰好也有事情跟我说?他看出我的心思了?不可能。他试探着问:“什么事?”
方浩咂了砸嘴,挽着甘路淇的肩膀说:“走走走,今天中午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甘路淇被莫名其妙地带了出去,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吃东西,只希望找个安静的地方跟方浩摊牌。最后,选了附近一家相对冷清的西餐厅。
“点菜吧,小淇,你想吃什么?别客气。”方浩大方地说。
甘路淇狐疑地望着方浩。“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事?”
“先吃东西吧,你不饿吗?”方浩对侍者说,“我要一份西冷牛排,七成熟,你呢?”
“跟你一样吧。”
侍者离开了。甘路淇喝了一口柠檬水,望着方浩。“说吧。”怎么反过来了?跟预想的状况完全不同。他在心里思忖。
“嘿嘿……”方浩挠了挠脑袋。“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到底什么事呀?”
“是这样的,你借给我玩儿的那个psv,昨天晚上被我妈给没收了。她说……要等我考过雅思后,才还给我……”
“然后呢?”
方浩摊了下手。“就这样呀,意思是这个游戏机我暂时还不了给你了……小淇,你不会怪我吧?”
甘路淇盯着方浩。“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事儿?”
“是啊。”
甘路淇苦笑了一下。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比起我要告诉他的,这简直是鸡毛蒜皮。
方浩看出甘路淇好像满不在乎。“你不介意?”
甘路淇轻轻摆了摆手。“没事儿。”
有些事情,甘路淇瞒了方浩很多年,一直没让他知道。比如,自己根本就不爱玩游戏,之所以经常和方浩一起玩各种电玩,纯粹是为了陪在方浩身边,才假装喜欢的。这台psv,是他专门跟方浩买的,只是不好明的送给他,才说是借给他玩,其实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让他还。
方浩见甘路淇根本没责怪自己,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高兴地拍着甘路淇的肩膀说:“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甘路淇心里暖暖的,他很喜欢方浩跟自己称兄道弟,感觉特别亲。
“可惜的是,现在玩不了‘大蛇无双’了。”方浩叹息道,“这游戏太好玩了,我昨天刚得到一件珍稀道具,我妈就进屋来,把游戏机给收了。”
“你都16岁了,怎么你妈还像管初中生一样呀?”甘路淇哭笑不得。
方浩苦闷地叹息道:“我也在想找个问题,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呀?”
甘路淇浅笑一下,凝视着方浩那张可爱的脸,轻柔地说:“谁叫你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呢,傻瓜。”
他从随身背的小挎包里拿出另一台白色的psv游戏机,递给方浩:“喏,拿去玩吧。”
“啊,这不是你跟我联机一起玩儿的那台吗?你把它给了我,你怎么办?”
“没事儿,我玩腻了,你玩儿吧。”甘路淇撒谎。其实这两台游戏机,都是为了方浩才买的。
“哎呀我的好兄弟!”方浩欣喜地跳了起来,走过来猛地抱住甘路淇。“真是太谢谢你了!”
甘路淇的心跳骤然加快了。抱紧些,再抱我久一点。老天啊,让时间停留吧……
但方浩很快就放开了他,坐到对面的位置。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游戏机,注意力立刻集中到了游戏上。
甘路淇微微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也好,要不然让方浩看到自己面红耳赤的模样,还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等等。他突然惊醒。我今天不是打算好了,要向他表白的吗?现在他对我充满感激,不正是时候?
甘路淇的心狂跳起来。他盯着面前这个低头玩着游戏的大男孩——他一生中唯一的、最爱的一个人。之前准备好的话涌到嘴边。
“……方浩哥,我想跟你说件事。”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
“啊?什么事?”方浩头也不抬地说,沉浸在游戏里。
甘路淇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这么多年了,我发现,我……”
话没说完,方浩突然抬起头来,激动地把游戏机伸到甘路淇眼前。“就这关!我昨天好不容易才打过的!超难呀!”
“啊,是吗……那你一会儿接着玩儿吧。”甘路淇话茬突然被打断,一下有点儿黯然。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正打算接着说,看见侍者端着牛排过来了,只有缄口。
方浩早饿了,看见热腾腾、香喷喷的牛排端了上来,关闭了游戏机,说道:“开动咯!”
两个人开始吃牛排。进餐的过程中,甘路淇不断偷瞄方浩,看到方浩吃得津津有味、大嚼特嚼,觉得不是说事的时候,只有先吃东西。
没想到,吃过之后,方浩用纸巾一抹嘴,说道:“我们到培训中心的教室去玩游戏吧。”
“教室?干嘛不就在这里玩?”
“教室里还有别的人呀,大家一起才好玩嘛。”没等甘路淇反对,方浩就冲侍者喊道:“服务员,买单!”
甘路淇有些气馁,他本来是想跟方浩独处的,还要跟他说重要的事呢。到教室里去,还怎么表白?也罢。他在心里叹息,还有下午呢。等下午回家的时候再说吧。
结完帐之后,方浩和甘路淇返回培训中心。甘路淇本想回自己班上去,但方浩挽着他的肩膀,叫他到自己班的教室去一起玩游戏,甘路淇答应了。
教室里现在只有八、九个人。贺静怡当然是其中之一,还有另外几个人,有些在看书,有些趴在桌子上睡觉。两人进教室后,方浩招呼甘路淇坐在自己旁边的座位,拿出psv玩起来。
只有甘路淇觉得无聊。但为了照顾方浩的情绪,也只好在一旁假装参与。实际上心神不宁,总想着自己计划中的事。
一直玩到两点十分。甘路淇见时间不早了,对方浩说:“快上课了,我回班上去了。”
方浩把游戏机放进包里,但明显意犹未尽。他眼珠转了一下,咧嘴笑着说:“要不你别走了,今天下午就在我们班上课吧。咱们可以偷偷玩游戏。”
“在这个班上课?我坐哪儿?有我的座位吗?”
“就坐现在这儿呀。我旁边这人今天生病了,请假在家休息,正好。”
甘路淇心里非常愿意。因为从小到大,他和方浩虽然是好朋友,但还从来没在一个班上过课,特别是当同桌。这次跟方浩一起参加英语培训,本就想在一个班补习,无奈没分到一个班。此刻方浩的提议,他当然求之不得。只要是能跟方浩在一起的机会,他都不愿放过。但他想到培训中心严格规定不准私自换班,又有些担心,说道:“你们老师要是发现我不是这个班的,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这个班的英语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老花眼。再加上我们坐在后排,他才看不出来呢。”
甘路淇想了想,点头道:“好吧。”
到了上课时间,英语老师走进教室——果然如方浩说的那样,是一个头发花白,年近六旬的老头儿,戴着厚镜片的老花眼镜。甘路淇放心了。
开始上课的同时,方浩就把psv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下面,偷偷地玩。
甘路淇小声说:“你不听课,白花钱来补习吗?”
方浩小声回答:“这关玩儿到一半,没法存档,我先过关再说。”
甘路淇不说话了。上课的时候,方浩几乎一直埋着头玩游戏,驰骋在战场之中。甘路淇坐在他旁边,反倒在认真听课。他和方浩虽然没有交流,但只要是挨着他坐,体会当同桌的感觉,就已经非常满足和幸福了。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准确地说——两点五十五分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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