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正午时分,邋遢道人一行八人分别扮做了皮货商人和护押镖师,押着马车一路进镇,众人边走边查看,做了记号。
只见两旁的房屋损毁众多,几只野猫受到惊扰,在草丛中探头探脑,几只乌鸦呱呱叫着飞向远处落在树杈上,仿佛在盯着众人。街面破烂不堪,石板毁坏严重,马车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行进,马匹鼻息大动,四蹄乱挣,躁动不已。白辣辣的阳光照射在石板上,惨白惨白的,瘆得人发慌,一众武士竟然生起了鸡皮疙瘩。
熙熙攘攘的三五户人家零落在街道两旁,听见马车的声音,一群古稀之人,都围在自家院门前看热闹,无喜亦无悲,表情木讷。
“道爷,这鬼地方,太静了,瘆的人发慌。”一镖师说道。
“小子,怕了啊,跟着道爷我,你怕个甚?!不知道道爷我是专门捉精拿怪的。”邋遢道人打趣道。
“那是,那是,道爷手段我们是知道的。”一众镖师附和道。
“二哥,这也走了半天了,已经晌午,能不能找个地方歇歇吃点东西啊,你听听,这五脏庙造反了啊!”石虎笑道。
“老五,你看,你肚子一叫,前面马上就有酒铺子了,走,看看去。”邋遢道人说道。
“嘿嘿嘿,还别说,在这破地方,就这酒铺子还算新鲜。”石虎笑道。
众人打马前行。
只见,正街口一家酒肆矗立在当口,酒旗伸向半空中迎风招展,“食为天”三个字遒劲有力,酒铺前面的街道干净平整,铺满了青石板。
“贵客,贵客,别站着了,快请进店歇歇啊!猴子,牵马喂料啊,傻站着干嘛呢?真是的。”
正当众人在铺门口打愣的刹那,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摇曳着走了过来,略施粉黛,在这山野之间竟衬托得风情万种。众人看出来,这位是老板娘了。
“老板娘,我看你们这店有点不太干净啊,我们想换一家。”邋遢道人笑道。
“哟,这位客官说话可不中听,是第一次来龙门镇吧?这龙门镇可就只有我这一家店,别无分号,前面出镇了可就是荒郊野岭,我可提醒你们这龙门镇可不太平。再说了,您瞧瞧我这桌椅、板凳、这窗户、这地上,我这店还不干净吗?”
“开个玩笑,老板娘不介意吧?!怎么称呼啊?”
“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谁跟银子过不去啊,她叫杨红花,是我老婆,我叫刘大勺,是食为天的老板兼厨子。”光头,满脸油亮,刘大勺拎着一个大勺开口说道,头大脖子粗,一巅儿一巅儿的,活像一个皮球在地上蹦。众人忍俊不禁。
“见笑了,见笑了,大勺,快去准备酒食啊,几位客官远道而来,先上几个拿手菜给客官洗洗风尘。”红花快人快语。
叫猴子的伙计将马匹牵到了后院,石虎带着一众镖师跟到了后院帮着卸粮,四处查看。
“老板娘,你怎么知道我们远道而来啊?”邋遢道人嗑着瓜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嗨,这走南闯北的各色样人,我杨红花什么人没见过啊,客官您只要一开口啊,我就能猜一个八九不离十。你们这是从湖广来的吧?”
“老板娘,您厉害啊!”
“这龙门镇的官路这几年都逐渐荒了,很少有人走啊,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啊?这罗盘江现在就剩一根溜索,能少量的过点货物,你们这大马车也过不了啊?”杨红花说完笑着拿眼瞅邋遢道人。
“哦,是这样的,我们老板接了一份官差,为官军赶制一大批皮袄,这不限期完成,打听了多少人才知道有这条近道,调集了这几大车的粮食准备去北地换皮货,知道路不好走,这不没办法,官字两个口,脑袋要紧啊。”邋遢道人哈哈说道。
“这年头,都不容易啊。”
“你们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凋敝啊?”
“唉,你们进镇也看到了,这龙门镇啊现在就是一个死镇,就剩下了几个老的,还有脱不了身的,别的青壮早就逃生别处去了。早年间的龙门镇可不是这样的,也是繁华过,也阔过。这人啊,舒坦日子过久了就闹腾,这天灾,兵祸这一波一波的闹,人就这样死的死,跑的跑,后来吧还闹起了鬼怪,这就更没人了。”
“老板娘这么年轻娇俏,怎么没有另寻出路啊?”
“哟,客官您可真会说话儿,人家都三十好几了,哪里还有什么娇美啊!谁不想外面的花花世界啊,只是我老娘瘫了二十几年了,老父又体弱多病的,哪里走的了啊,只有守着这小铺过活。就是可怜了我的儿,年纪轻轻,困在这荒郊野岭的。”红花笑的花枝乱颤。
正说话之间,石虎带着众武士返回厅堂,与邋遢道人和佛爷点头示意后坐下,只等酒食上桌。
此时,一二八佳人款款而来,头上青丝绾就了堕马髻,上插展翅彩凤衔珠银步摇,两弯柳眉,一双凤目,悬胆鼻,樱桃口,长就一副瓜子脸,面不敷粉而白,唇不涂朱而红。一席碧绿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大厅之中一时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邋遢道人和佛爷交换了一下眼色,但闻佛爷一声:“呔!渴死我了,小姑娘快点倒茶。”
一时间,若当头棒喝,石虎猛然惊醒,羞赧暗道:自己阴沟里翻了船,若不是四哥点示,还不知如何是好。回看几位武士,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自己都遭了道儿啊,怪不得他们。只得借口喝水一一拍醒了事。
红花察言观色,眼疾手快,拉过女儿笑道:“雪儿,快来见过几位贵客啊,几位大主顾真是雪中送炭,再无生意,我们就只有关张了。”
“雪儿见过众位官爷,请众位官爷用茶。”
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真是写不尽佳人倾城倾国之容。
“乡间女子不懂礼数,让众位贵客见笑了。”杨红花说道。
“哪里,哪里,周到细致,只是你这女儿不像凡人啊?”邋遢道人随口道。
红花闻之色变,不经意间提神戒备。众人亦是心神一震。这一切尽入邋遢道人眼中,一转口笑道:“这分明是月宫中的仙子下凡来了嘛。”
“这位客官,你真是吓死人不偿命啊,我们这里可时常闹鬼怪的。”杨红花嗔怪道。
“鬼怪,像你这样美的鬼怪,有多少大爷我要多少啊!哈哈哈!”一众人等皆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道爷耍起流氓来,如此的轻车熟路。
“这位客官,太不正经了,尽拿我们小地方人取笑了。不过你还别不信,我们这里太阳一落山,没人敢出门的,大多数时候也是不出镇的,现在都是。早些时候,一到晚上鬼哭狼嚎的,生人不知缘故,往往被野物害了性命,被鬼怪勾了魂魄也是有的。直到二十年前,一个游方的和尚来到龙门镇,除去了不少鬼怪才好多了,这个游方的俗家和尚才真正是神仙中人。”杨红花一边说道,一边拿香帕轻拂邋遢道人打量众人的反应。
只见佛爷一身商户打扮,鼻息大动。红花又回头打量着邋遢道人,邋遢道人亦是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怎么又有神仙了?你这扯的远了,大爷我走南闯北的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景儿没瞧过?!”邋遢道人讪笑道。
“龙门镇的人都知道,这游方的和尚是真有本事,真的是神仙一样人,来了龙门镇一段时间,扫荡出了本地不少邪魔,说是有一个大魔头勾人魂魄,元神啥的炼制邪物。两人从镇内打到镇外,飞来飞去的,又是火,又是水的。你们来的时候看到的房屋好多就是那时候被烧的。
那个邪魔,拿个旗子一挥舞,只见黑气翻涌,浓如墨汁,腥臭难闻。和尚拿个佛珠丢在空中,不停的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当头将邪魔罩住。最后两个僵持住了,叫骂开来。邪魔说道:‘贼秃驴,休管闲事太多,我已答应退出此地,怎地如此咄咄逼人,当真我怕你不成’?和尚回道:‘邪魔外道,残害生灵,自古正邪不两立,休要多说,今日誓要度你入轮回’。”
“老板娘,你可别吓唬大爷,大爷就是钟馗下凡,专门捉妖拿怪的主儿。”邋遢道人说道。
“一个字没有说谎,你们是没有见到,那个佛珠变得圆盘一样大小,不停的旋转,将邪魔罩住,动弹不得,但是邪魔的旗子发出的黑雾像浓汤一样不停的附着在佛珠上面,眼看佛珠越转越慢。大和尚飞到半空,化身佛陀,端坐莲台,金碧辉煌,诵经不断,突然化为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将邪魔打入地底。待尘埃落定,众人发现,大和尚坐在一无名石碑上面,石碑大半入土,只有一小段露出。大和尚对众人说:‘此魔头已被我破去肉身,元神大损,镇压在此无方碑之下,无方碑在一日,当保龙门镇平安一日。如若有一天无方碑重现世间,表明此魔已挣脱枷锁,那时候你们就各自逃命去吧。贫僧即将入轮回,届时请你们就将贫僧皮囊火化于此’。大和尚说完就去世了,乡亲们就地将他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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