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影交错界
第3章 探索（旧版）

我不由得嘲讽了一下自己滑稽的身体，现在的肢体很像是由几个木柴棍拼接而成的火柴人，两个手棍的末端有着断开的白色手套，而两个脚棍的下面则像是人类的双脚，不过无一例外都有着卡通画的夸张。简单的挥挥手，用手指试着捏了捏兰花指这样的高难度动作，尽管火柴人身体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可笑，但是手指的反应却意外灵敏，我又扭了扭自己的左脚棍，由于那本质上是一个黑色的圆柱体，所以看不出来我究竟扭了没有。

眼前有一块我站着的木板，木板上有一个单人沙发，旁边有一杯茶水，一切好似凭空出现在空中一样，木板外只能望见一片渐变的蓝色，天空球很好的遮住了瑕疵，但我还是能一眼望出这不是现实，因为周围的一切过于艳丽，无处不在的灰尘染不到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鲜明的色彩。

我用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圈，打开自带的设置界面，把默认的用户名改为了我的本名“真霭”，又把“是否启用真人体验”的按钮拉到了关闭。

一瞬间，一股轻松的解脱感在我的身上涌现，就好像摆脱了从出生之后就牢牢禁锢着我的枷锁一般，我第一次体验到了能够无限旋转的躯体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的身体好像散成了一块一块，每一块又仿佛被用胶粘起来似的合成了一个整体，我第一次觉得自由这个形容词用在这里是无比的贴切，我无法向你描述能够连续旋转下去的手臂是什么感觉，但这种滋味绝对不坏。

向左滑动到模型界面，各式各样的模型在我的面前排列组合，我选择了一个俊美的少年躯体，勾选了“扫描真实面容”，又把下面的“美化面容”和“面部捕捉”打了个圈，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模型，等待了大约三四秒时间，突然一下，我又感觉自己的面孔回到了脸上，沉重的感觉又再次压在肩膀上，伸手掐了一下婴儿般洁白的双肩，既像是充气的棉袄又像是结实的透泰，挥手招出一个银镜，一切完美，现实中的各种面部缺陷被逐一抹去，剩下的只是一个还没褪去稚气的少年。

我向左一抹滑出搜索栏，然后再用视线打出一连串的文字，这个模型房间叫霓虹都市，是官方的几个初始大厅之一，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标签，包括但不限于角色扮演、交友、科幻和赛博朋克，点进去，前几个房间都已经爆满了，另几个房间写着【角色扮演房】，我翻到最下面那只有一个人的房间，点击了加入房间的按钮。

像是穿越虫洞般的，我周围的世界开始快速的向后退去，周围是一大堆被拉长了的光线，渐渐的，眼前开始模糊的出现了一团蓝色的雏形，起先只是一个小点，接着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一个澄亮的开口，且能够隐约地通过洞口看见将要抵达的霓虹色世界，视野开始逐渐的泛白，一阵白光闪过以后，由霓虹光线和荧光广告屏组成的城市就已经在我眼前了，我被随机丢到了这个庞大城市的一角。

一股奇特的香味穿过眼镜下方的喷口进入我的鼻腔，无法确切的形容，但却令人总是想到漫无边际的花院，像是花蜜，夹杂着点泥土的腥味，我想到某些模型会自带一些香料味，而这种甘甜的味道又是绝不可能在连地板都是晶体管组成的城市里出现的。

所以我寻着这股香味在这庞大的虚拟城市里四处穿梭，我的每一处脚步，每一次意外的碰撞都会在墙壁上溅起一圈圈的涟漪，我并不刻意的去寻找，而只把这个香味当成一种特殊的引子，我用无边的好奇探索这个城市，时而在大楼的顶端飞跃，有时又踩在虚拟的方块空岛上跳跃，香味也越来越浓烈，几乎使得整个城市成为了一座花园。

而在我能找到的最远端，我望见在高楼林立的建筑做成半透明投影质感的纯白大理石喷泉，周围点缀缤纷绚烂的花朵与枝条，最中间，身穿齐身柳白衣的背影感知到了注视，于是她转过身，那两枚青白色的眸子在我的左右两边滑过三次以后注视到了我，在飞线般的时光流过以后，当我想起她时，首先想到的，仍是这双青白色的眸子。

我愣神了，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在虚拟世界里，任何人长任何样子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只是不加掩饰的笑了笑，我现在才意识到那时她眼里放射出的语言和我的父母是如此的相似，光芒是灰白色的，能够使字迹褪色，然而此时的我只是觉得她沉着而不失文雅，如同每一个少年幼时所幻想的那个温柔和善的姐姐一般。

她首先张了口，声音玲玲脆，像是抖动的风铃“这个喷泉，每天只有固定的一小时才会喷发，那时候，无数水滴簇成一大团一大团喷出来。我想摸摸它们，但每当我努力的捧住一团时，水流却炸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碎块，飘到空中，消失不见了。”

“当真如此吗？”我下意识的反问道。

她迷梦似的点了点头，几乎看不到她前进的步伐，她像是幽灵般飘近我的眼前，又从我的身边转过，我像是幻听一样听到了一丝叹息声。

“陪我转转可以吗？”

我跟上她的脚步，一同在这庞大的城市里游走，她在前面走，我就静静的在后面跟着她，她的步伐总是不紧不慢，把我的脚步也一起变得悠闲起来，我们一级一级的登上几千米高的巨厦，让霓虹灯的光晕把我们吞没，又一级一级的走下去，一直走到城市的最底下。

这一切都令我感到惊奇与兴奋，我感觉到自己是行走在梦中，一切不曾想象过的，红的、白的、像素风的，在我的面前如画笔一样飞逝而过，我的眼睛模糊了眼前的女子，仿佛他也不过是这宏大的景色中的一个不起眼的注脚罢了。

每当她转身时，像是纯白云母片群的长发就会飘逸而起，随着发丝的流动闪烁出几个星点，如同白色的星海一般。我感觉思考的本能渐渐离我而去，陪同的还有我一直以来压迫着的烦恼，我快靠本能行动了。

她在前方停下，靠在因太近而自动伸长的边缘上，扶着虚拟的一边，而我就靠上了另一边，几根光线扭合而成的巨大光球向外发散极密的光芒，我有些不自觉的迷茫，直到她再用那双眸子看着我的时候。

“明天，你还会来这里吗。”

“不一定，明天我就有课了。”

“那你大概会的，我有这种直觉。”

“你叫什么名字？”我怔怔的发问，她隐藏了自己头上的代号，所以我无法称呼她。

“灵，叫我灵，万物有灵的灵”她双唇的开合仿佛有一种奇特的魔力，使我的眼神无法移开。

“为什么要选择灵这个名字？”

“这里的景色好看吗？”

“说不上，我也不太清楚。”

我沉默的转头，发现她笔直的盯着我，我也用眼神默默回敬她，我们用眼神的语言谈天说地，但是没有再说一个字。

“你转头啊”她说。

“你转头”我说。

“那我们一起，一，二，三”

于是我们两人猛地转头，巨大的核心向上散发一条一条的光流，光线如同擂鼓的大锤一般击打着整个城市的底端，让城市向上散发出电子波一般的涟漪。

我莫名感觉到有点发冷，于是伸手拉她的右臂，她轻轻的贴我近了一点，顿了一下，又再近了一点，这次近到蜜香涌入我的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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