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界乱
十八（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铃声响起，最后一门化学也考完了。
不懂哪个考场最先响起了一声嚎叫，然后几秒之内传染到所有考场，变成整个学校的欢呼。其实只有少数人是在宣泄，多数人是在趁热闹。
钟亦忧所在的考场也有一半多人都在吼，正在收拾文具的他不得不停下用手捂住了耳朵，响声持续了十多秒终于平静了。
男监考老师双手做了个承让的手势，大声地说：“先预祝大家金榜题名了。”然后抱起试卷走出了考场，出门还回头招了招手，立马教室里响起一片掌声，耳边各种“谢谢”“好的”“借你吉言”络绎不绝。
钟亦忧慢慢收拾东西，他想等人少一点了再走。
化学他考得自我感觉良好，不能一眼做下去的小题他直接跳过了，全部做完一遍再回头解决疑难杂症，做完时间还充裕，又检查了两遍，改正了两个粗心的错误，然后就安心等收卷。
教室里只剩不到十个人了，钟亦忧走了出去，在走廊他看到飘飘已经坐在水中亭里了。
但他并没有加快脚步，用比平常稍慢一点的步伐踱着，反正已经考完了，仿佛原有的所有担子都一卸而空，心也空了一般，除了跟文草飞去西北以外完全想不到要急着做什么事情，所以他什么动作都慢了下来。
他慢悠悠地走上了九曲桥，飘飘靠在水中亭的一根柱子旁，看着他慢悠悠地走着，却也没有催促。
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着，直到钟亦忧走到她旁边。
“咋样啊，又考歪了？行尸走肉一样”飘飘先开口了。
“没有啊，感觉挺好，就是考完了整个人都放空了，好像突然间就什么追求都没有了。”钟亦忧坐到了石凳上。
“没考歪就好，我倒跟你想的相反，终于有时间做很多之前想做的事了。”飘飘也跟着坐了下来。
“你有很多想做的事吗？”钟亦忧转头问飘飘。
“多啊，光煲剧就错过好多了，暑假我起码要花一半时间去看，下午我就想去租碟了。”飘飘语气带点兴奋。
钟亦忧想了一下，似乎他也有很多想看的漫画和小说。
“我也有很多漫画想看，可是没空看的时候想法就很强烈，现在一身松反而没那么渴望了。”钟亦忧停了一下又加一句：“可能是因为戒了几个月习惯了？”
“这不就是犯贱咯，没有的时候很渴望，拥有了就想丢弃，天啊钟亦忧原来你是这种人呐，我白认识你十几年了。”飘飘假装嫌弃起来，然后又恢复平常的语气说：“我可不行，之前是要高考，我可以忍住，但是过后我肯定要补回来的。”
“我现在忍不住的，可能就只有跟文草飞去西北，看能不能找到梦里的地方。”这几个月钟亦忧都是维持在半个月左右梦到一次那个地方，也没有变得更频繁。
“要不现在去找薛老师问问看还去不去得成，去的话还有行程什么的。”飘飘站了起来。
“不过这时候她应该不在吧，对了你化学考得咋样啊？”钟亦忧说着还是站了起来，一起向教研组走去，他想起飘飘没提到考试，就问了一嘴。
“不好，考歪了。”飘飘头都没回，平平淡淡地回答他。
“啥？”钟亦忧惊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假的吧，看你这心情可不像。
飘飘觉察到他没跟上来，回头说：“歪了一点，问题不大，走啊。”
钟亦忧这才又走上前，心里在回忆着以往飘飘考试没考好的反应。
“你以前考不好可没见过你这么兴奋的，如果只是一点点你也没用考歪了形容过。”钟亦忧还是带着疑问。
“我想开啦，反正考完了，不纠结这个。”飘飘轻松地说着。她总不能明着跟钟亦忧说为了填他昨天物理的窟窿故意少做了几题，因为她不想跟钟亦忧分差拉得太大从而进不了同一个大学。这个想法她是昨晚才冒出来的，原本她觉得他们都正常发挥的话，她各科都比较平均，而钟亦忧数学比较好，最后的标准分他们相差不会太大。但是钟亦忧先是作文写歪了，然后物理又没做完，两个窟窿加在一起，让飘飘头痛不已。昨晚在家吃完晚饭飘飘翻书查资料把她和钟亦忧的物理答案都捋了一遍，结果仍是有二十多分分差。于是她便决定最后一科化学必须考歪，同时赌钟亦忧起码发挥正常。还好她赌对了，刚才看到钟亦忧迟迟不下来，下来又走得一副死样，她的心是很慌的，直到钟亦忧说感觉很好她才放下心来。
他们进了办公楼，英语教研组开着门，但是走到门口没看到薛老师在里面。
“我就说了吧。”钟亦忧悻悻道。
“去她宿舍看看。”飘飘拖着钟亦忧继续往前，没有原路返回。
老师宿舍在办公楼后面，中间隔了一个篮球场，那是一栋五层高的步梯楼，钟亦忧三年来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里。
飘飘轻车熟路地带着钟亦忧进了一个单元就上楼，“你以前去过薛老师宿舍吗？”他问飘飘。
“没有，就昨天她带我来给我按摩肚子，之前也没来过。效力已经快过去了，我已经开始有点感觉了。”上到三楼，飘飘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薛老师你在吗？”飘飘喊了一声，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反应。
“看来是真不在了，算了下午开完班会再找她了。”飘飘又拖着他下楼了。
然后他们又逛了一圈校园，一边逛一边聊着三年高中生活的种种，人不多，外校的考生基本都走完了，钟亦忧感觉看到的都是本校学生，虽不认识但也眼熟，遇到一两个同学打声招呼便过去了。
“我突然想，可能刚才见到的人，有些就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了呢。”走到单车棚的时候钟亦忧跟飘飘说。
“也有可能，那些人你这辈子也就见这一次呢。”飘飘回他。
“缘分这东西真有意思，全世界几十亿人，可一辈子也就能见到十万八万，能认识的可能就几千人。”钟亦忧感叹起来。
“所以，你即将有一个20年同班同学，这更有意思了吧。”飘飘笑着说。
“我觉得我一本有点悬。”钟亦忧语气低沉起来了。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飘飘还是一脸无所谓。
回到家老母亲已经煮好饭菜，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看到钟亦忧上来就嘟哝一句：“这么晚的，菜都要凉了。”
“考完逛了一会校园才走。”钟亦忧把文具袋甩到沙发上就坐到了饭桌前。
“今晚去飘飘家吃饭，庆祝你们高考结束，有什么安排你都推掉。”江竹枫用的命令的口气。
“哦，没安排啊，能有啥安排。”钟亦忧想起中考完的晚上他们也是一起去飘飘家吃。
“是不是就放假了？后面还要去学校吗？”江竹枫把饭端上来了。
“下午回去估分，明天拍毕业照发毕业证，这几天还要查学校，五天后填志愿，然后就是等出分了。可以搬东西回来了，不用住校了。”钟亦忧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下午飘飘也骑了个车去学校，他们要把宿舍的被铺拉回家了。
“好像好久没有负重前行了，好轻松啊。”去学校的路上钟亦忧说了一句。
“那也是你长期的负重锻炼，才换来今时的轻松感。”飘飘拍不到他，只能口头还击。
“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是说古代人为了练轻功，就种下一棵小树，然后每天跳过去，随着小树慢慢长高……啊！”钟亦忧没说完后背就挨了一掌，嚎叫起来。
飘飘听到一半就知道他想表达什么，骑近过去出手了。
“别想贬我，前几天刚称过，没胖。”她笑着说。
回到教室人才到了约摸一半，有聚众聊天的，有看书报的，甚至还有在打牌的，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欢笑。先不管考得如何，起码大家都把绷紧了几个月的神经给彻底松弛开了。
钟亦忧刚回到座位坐下，林思思就递过来一个本子。他以为又是飘飘隔空传话了，看了过去，飘飘正在跟同桌聊天。钟亦忧接过本子，花花绿绿的封面中间三个字：同学录。
他哗啦啦地翻开，已经写了十几页了，翻到一页空的就开始填起来。
“好怀念的感觉，三年没写过了。”他对林思思说。
“留个纪念，老了翻来看，你写完给覃双。”林思思转身向着钟亦忧坐着，一边看着他写一边说，“你初中的时候弄过这个吗？”
“弄了，当时挺流行这个，我也跟风了，一个班可能有一半人都弄有，不过估计能收集完全班人的一个都没有，我那本才给十来个人填过。”钟亦忧一边写着一边说。
“那叶红飘也弄了吗？”林思思又问。
“肯定啊，都是女生弄这个多，我的还是她拉着我去买的。”钟亦忧三下两下就填完了，填完又翻回看前面别人填好的，基本都写得正正经经的。他想起初中毕业那时候写的那些同学录，多数都写得花里胡哨，为了凸显个性各种绞尽脑汁，有用笔画弯曲带圈圈的字体的，有一整页都飚英文的，有用卡通画代替汉字的。想到自己也写过那些幼稚的话，他不由得尬笑了一下，合上本子递给覃双。
“哎那我八卦一下，你和叶红飘的同学录给对方写吗？”林思思把头凑过来小声地问。
“啊？没有呢。”钟亦忧愣了一下，如实回答，他觉得同学录的意义是在于毕业以后的联系，以他和飘飘的关系，完全没必要呀。
“哦，你们真有意思。”林思思点着头坏笑一下，然后跟覃双说：“你写完递给后面。”
教室里逐渐人齐，钟亦忧也陆陆续续写了几本同学录，都是女生的，似乎没有男生弄这些了，毕竟平时玩得好的小团体们早已互相留过家里电话，有事不怕联系不上。班长张晓怡更加别出心裁，她还要了每个人的证件照，没有存货的她还千叮万嘱明天必须带上。
嬉闹了半个钟，薛老师终于出现，一进教室便吼了一声：“帅哥美女们，大家考得满意吗？”原来熙熙攘攘的教室突然回归安静，然后就是山呼海啸的一声“满意！”
钟亦忧有点心虚，只是小声地附和，不敢跟着吼，他看到飘飘也是激情满满地大声喊。
“只要你们能考出三模的状态，那我相信你们肯定都是满意的。”薛老师笑着说，然后把双手拎着的两捆东西放到了讲台上。
“这些是印了答案的高考试卷，等下就发下去给你们估分，如果有不理解的地方可以去办公室找各科老师。张晓怡，叶红飘，来帮我分一下。”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绳子，然后班长和飘飘走了上去，把试卷按科目分好，再数好份数，丢到各组第一排，依次向后传递，教室里又开始喧嚣起来。
钟亦忧拿到试卷，按考试的顺序叠好伸手往桌肚里摸铅笔，还没摸到就感觉旁边走来个人，抬头一看是飘飘，然后见她低头和林思思耳语了几句，林思思便起身走开了，飘飘坐了下来。
“我和林思思换个位置，和你一起对。”飘飘把椅子拖出来了一点，凑到钟亦忧桌子上来了，覃双转头嫌弃起来：“啧啧啧，这都要挤在一起，叶红飘你也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要你管，看你自己的！”飘飘假装嗔怒，覃一边继续啧啧啧一边摇着头转回去了。
“第一题你选什么？”飘飘拿着根铅笔
指到钟亦忧的试卷上。
“A，对了。”钟亦忧毕恭毕敬，放在桌肚里的手终于摸到了铅笔，马上掏出来在试卷上画个勾。
“我也对了。”她也在自己的试卷上画了个勾。
十分钟后他们便对到了作文。
“这，不好弄了。”钟亦忧把铅笔丢在了卷子上，飘飘也在沉默着。
“要不去找一下语文老师？”钟亦忧问。
“不，先对完其他的，最后再去。”飘飘把语文卷子放到最下面，接下来是数学。
钟亦忧想了一下，觉得飘飘还是想得比他周到些。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