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界乱
十九（旧版）

对答案估分持续了两节课的时间，虽然已经没有上下课的概念，但该响的铃还是一声不少。

发完试卷薛老师开了个简短的班会，无非就是回顾祝福与展望，然后在教室里转悠了一节课就走出去了，钟亦忧和飘飘对完5张试卷马上就出了教室。

他们先去语文组找语文老师问了作文的情况，老师给的意见是飘飘扣10分，钟亦忧的情况有点复杂，引来另几位老师一起来讨论了一番，最后达成的共识是要扣20到25分，折个中就按22分算了，这让他们的语文老师摇头惋惜不已。

不过钟亦忧却有点得意起来了，他原来以为起码要扣掉一半的分。

从语文组出来他们转头就进了英语组，薛老师正在一边和几个老师在聊天，看到他们俩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钟亦忧和飘飘走过去还没开口薛老师就低声跟他们说：“填完志愿第二天去，你们不急答复我，可以考虑几天，填志愿那天给我准信。”

说完她就恢复正常的音量跟钟亦忧说：“钟亦忧你不用太担心，毕竟估分只是个参考，还要转标准分呢。”

他们便客气几句然后退了出去。

往回走的路上，钟亦忧觉得有点奇怪，他就只有考完语文的时候在宿舍表现过有点丧而已，物理没考好他也只跟飘飘和老母亲说过，薛老师咋知道他担心啥呢，他把这想法告诉给飘飘。

“张晓怡不是每天都找人问东问西的嘛，你是不是也跟她说过？”飘飘没太在意。

钟亦忧想起前天中午确实跟她说了马马虎虎，便没再细想。

回到教室他们便把作文分写到了试卷上，然后开始算起总分来，结果飘飘是语文110数学106英语120物理108化学91，钟亦忧语文95数学119英语101物理85化学105。

“你这化学什么情况？没考过这么少吧。”对答案的时候钟亦忧没留意，加完一看飘飘化学出奇的低。

“不是跟你说考歪了嘛。”飘飘满脸不在乎。

“这何止歪啊，简直都要倒了。”钟亦忧想去翻飘飘的化学试卷，飘飘一把就把几张试卷抓了起来：“别看了，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回去了。”然后起身回自己位置去了。

“你们多少？”飘飘走后覃双转头过来问钟亦忧。

“她535我505，你呢？”钟亦忧转着笔，还在想着飘飘的化学。

“叶红飘比平时低了啊，我550左右。”覃双把试卷叠好放在桌面，然后起身要往外走，钟亦忧刚把椅子往前靠，听到张晓怡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班长不懂几时站上了讲台，教室里的喧嚣开始缓慢变小，最后几个讲话的人感觉到异样也停了下来，钟亦忧和覃双也静止住了。

“刚才我和薛老师商量了一下，班会费还有剩余，今晚我们订个场一起宵夜，烧烤卡拉OK，可行？”张晓怡的脸上洋溢着欢笑。

然后就是一片山呼海啸的“好。”

“那我等下就去订场，晚上8点，大自然见，大家把名字分数写好放桌面就可以下课了。”说完她便走下了讲台，教室里重新吵闹起来。

钟亦忧放完覃双出去，便也想走，他朝飘飘望去，她也在看着自己，还伸右手做了一个“走人”的手势。

“晚上8点，赶得及吧？”下楼的时候钟亦忧问飘飘。

“等下回去我就叫我妈早点做饭。”飘飘笑着说，“张晓怡原来还想组织晚饭的，我一想这不和我们冲突了嘛，就怂恿她改成宵夜了。”

下完楼他们就先去单车棚拉了单车，然后停到宿舍楼下再上去收拾。

回到宿舍收拾好被铺，钟亦忧内心有点依依不舍，把宿舍每个角落都打量了一番，又走出阳台，看了一会楼下的景象，又走出走廊看着楼下。

高三宿舍楼前面是一排高大的柠檬桉，再过去就是道路，往左通向女生宿舍高一宿舍单车棚，往右是个岔路口，往后便是通往食堂的拱门，往右通向初中部实验楼，然后就接回主路，直行是高二教室，底下这条路也是最近他和飘飘逛校园的必经之路。

钟亦忧突然觉察到眼前有点动静，便抬起头来溯声望去，头顶位置的柠檬桉枝头上，又是两只红黄色的小鸟在追逐玩耍。

和前两天看到的如出一辙，一只跳到一根枝头上啾啾两声，另一只便跳到它旁边，还没转过身前面那只就跳到另一根指头又啾啾两声，然后重复。

钟亦忧有点恍惚，他甚至觉得这和前两天看到的是同一对，但是他又怀疑这是否是这种鸟都会的技能。

他仔细端详着那两只鸟的细节，冠羽、尾羽、翅膀、爪子，同时拼命回忆着前两天看到那两只的同样部位，寻找他们就是同一对的蛛丝马迹。

没两分钟他就发现这是徒劳的，因为他根本回忆不起前两天那一对的细节了，倒是把这一对的细节记下来了。

这时楼下响起一阵清脆的车铃声，钟亦忧一开始没在意，但是车铃一直响个不停，他望下去，道路边飘飘正坐在单车上抬头看着他，四目相对后她便把车铃停了。

钟亦忧伸出一个OK的手势，然后进宿舍拿起他的红白蓝就走，出了宿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才关上门。

“发了好久呆？”他一下来飘飘就问他。

“没，看到两个鸟在玩耍，挺像前两天看到那两只，就看入迷了。”钟亦忧一边把红白蓝绑到单车后座上一边说。

“前两天？几时？”飘飘又问。

“你没在，午休起来去教室等开门的时候见的。”绑好红白蓝，钟亦忧开锁骑上车。

“哦，长啥样的。”飘飘继续问。

“就……有点红有点黄，麻雀大小。”钟亦忧想了一下，也想不到啥特殊点的特征。

“哪里红哪里黄咯，嘴和脚啥色。”飘飘还在问，她开始骑行，钟亦忧也跟了上去。

“头红身体黄，嘴脚没啥颜色，灰灰的。”刚才记住的细节让钟亦忧脱口而出。

“红头穗鹛。”飘飘也是脱口而出，她终于没有再问了。

“这你也懂？”轮到钟亦忧问了。

“看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图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分类感兴趣。”他们穿过拱门下了斜坡，往校门骑去。

“我以为你只认识一些花草树木，没想到鸟你也懂。”高一的时候飘飘就带着钟亦忧认识过学校里的很多花草树木，不过他对这些没太大兴趣，但飘飘说得多了他也记得住一些。

“只是懂一些，昆虫也是，毕竟动物又不像植物能定在哪里给我看。”一直到骑出了校门路上没遇到什么人，看来他们算是走得很早了。

“我跟你说，你这分应该就是一本边缘，多应该超不过10分。”出了校门飘飘就聊到了分数上。

“我多应该也超不了40分，省理工往年最低也要超一本30分以上。”没等钟亦忧接话她又接着说。

“我错了。”钟亦忧有点内疚，他觉得不光他没考好，可能也影响到了飘飘，她随便哪科低于100都算是考砸的。

飘飘笑了一声说：“傻的吗，这有什么好认错的，我不也没考好。我是想说，我们现在这样，省理工应该是没戏啦。”

“嗯，我肯定没戏了，你不还是可以嘛。”他们骑到公园门口了，钟亦忧看了一眼路边，想起了几个月前文草飞暴揍古惑仔那个晚上。

“可我进了也报不了什么好专业。但是我也不想复读了。要不我们报省林大吧。”飘飘突然话锋一转。

“好啊。”钟亦忧也是不假思索马上答应。学业上的事情他习惯了由飘飘安排，他只需要照做便是，以前要报省理工也是飘飘提议的，他是一直都没啥概念，他只想着跟着飘飘姐就好。

“就直接报林学，也是林大最好的专业，往年都不太容易录满，过线就收那种，反正我对分类也有兴趣，多少沾点边。”飘飘似乎已经安排好所有。

“林学，是干啥的？听起来挺环保。”钟亦忧对大学专业也是一头雾水，此前他没有过任何了解。

“反正就是和森林相关的吧，回去我找资料看看。”这个想法飘飘也是这两天冒出来的而已，还没来得及了解太多。她想到如果她自己去了省理工而钟亦忧在另一个学校，她便提不起太多对省理工的热爱。她这才觉得她真正在乎的是跟钟亦忧同班，而不是哪个学校。

回到家钟亦忧把单车拉进屋放好，飘飘在门外没走，钟亦忧回头看了她一眼。

“还不走嘛。”飘飘说。

“我问一下我妈。”钟亦忧随后吼了两嗓子老江。

“我觉得你妈已经过去了。”飘飘

说。

两嗓子后毫无回应，钟亦忧也走出去了。

“也是女人的直觉吗？”他一边锁门一边说。

“哈哈，算是吧。”飘飘笑了起来。

去到飘飘家，两位老母亲都在厨房里忙乎着，飘飘爸爸在沙发上看电视。

飘飘家格局跟钟亦忧家不一样，厨房客厅都在一楼，钟亦忧家则是在二楼。以前他奶奶还在的时候腿脚不好，住房就在一楼，为了照顾她便在一楼煮食，老人家走了以后他们便把厨房搬上二楼了。

“哟，回来啦，这么早。”叶永利见他们进屋抬头看了一下钟，四点十分。

“没什么事，就回来了。”飘飘一边说一边把被铺拿下来上楼了，走了几级楼梯又回头说：“钟亦忧你也上来。”

钟亦忧刚要去沙发坐下，听到飘飘召唤便也跟上去了。

“我还说回来叫你早点煮饭，晚上有班级活动，结果你们这么早就开工了。”飘飘一边上楼一边向着厨房说。

“今晚做白斩鸡，要早点弄，哎哟玲啊你这个不能这么放的哎呀哎呀。”江竹枫应了一句后厨房便传来一阵鸡飞狗跳。

“看吧，这就是我妈的水平。”飘飘一边走一边笑个不停。

进了飘飘房间，钟亦忧就要坐到床边，飘飘赶紧把他喝停：“停！别坐！”钟亦忧连忙又站了起来。

“别乱坐，我都是洗完澡才回床上的，你去坐椅子。”飘飘说完就拿着被铺去隔壁房间，然后又搬了一张椅子过来。

“哟，几时开始这么多规矩了。”钟亦忧已经坐到了椅子上，他记得小学时来找飘飘玩都还会到她床上耍闹。

“女人嘛，多少都有点洁癖。”飘飘坐到了钟亦忧旁边，然后在书桌上翻出一本报考指南，哗哗哗地翻到林大那一页。

“林学是一门研究如何认识森林，培育森林，经营森林，保护森林和合理利用森林的学科，它是在其他自然学科发展的基础上形成和发展起来的综合性应用学科，主要课程：植物学，植物生理学，森林培育学，森林经理学，测树学，树木学，土壤学，生态学，经济林学等。”飘飘指着书上的字一个一个地读了出来，然后问钟亦忧：“你觉得如何？”

“呃，没啥概念，原来就觉得挺绿色环保的，看完这些就更觉得了。”钟亦忧又看了一下课程，“感觉是偏生物这块多一点。”

“是没错，而且可以抛弃物理了，难道你大学还想继续被物理蹂躏啊？”飘飘白了他一眼。

“那当然好，高中物理我都头大，更别说大学了。”钟亦忧赶紧附和。

“其他专业呢？森林保护学，生态学，园林，园艺，环境艺术，林业工程……”钟亦忧顺着念下去。

“看看也行，不过我还是觉得就直接报他招牌上的就好。”飘飘也跟着看了起来。

他们就这样一直研究着，又翻其他学校的来看，最后还是决定报林学了。到了五点半，飘飘妈妈叫他们下去吃饭了。

他们下楼看到饭菜已经上桌摆好，还每个位置放了一个高脚杯，叶叔正在逐杯倒红酒。

“老江我可以喝酒了吗？你以前不是说我成年了才能喝酒？”钟亦忧问起了老母亲。

“反正高考完了，也不差这些天了，允许你喝点吧。”江竹枫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解着身上的围裙一边说。

“那我呢？”飘飘也问起赵玲。

“哎，飘你现在还是那个什么吧，还是别喝了，喝饮料吧。”赵玲去开冰箱拿出一瓶果汁，冰冷的手感让她记起来一件事，又说：“一直忙都忘了解冻了，我去热一热。”然后又走进了厨房。

“那我尝一口红酒。”说完飘飘拿起她的高脚杯走到她爸旁边，她爸给她杯里倒了浅浅的一层：“就一口啊，别多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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