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界乱
五（旧版）

“这个文草飞，有点问题。”飘飘语气很肯定。

“你说说。”钟亦忧脑子开始把记忆倒带，回放到刚才的现场，却还是空白占多数，只记得文草飞惊人的臂力和几个成龙片般的镜头。

“你推倒我之前，我是一直看着他的，那些人也是突然就下手，可是他的手几乎是和那些人同时启动的。”

“薛老师说他练过，可能这就是条件反射吧。”

“这种反正速度简直不是人类该有的，然后他手被砍到以后，马上抓起旁边一辆单车去还击，但是他甩的时候，单车在空中几乎没有惯性，都是打到人就停，他这手力也太可怕了，所以就几下子，那些人都被砸晕了。”

“我刚才试了一下像他那样把车举起来，根本不可能。”

“所以说，他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人？还是机器人？我都要往那些神神怪怪的方向去想了。”

“不可能吧，”钟亦忧一直都是无神论者，“马上就21世纪了，你马上就是大学生了，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那这确实太诡异了嘛。”

“你看那些举重运动员，三四百斤都能举起来，文哥衣服一脱也是满身肌肉吧。”

“明天去看他就知道了，手成这样应该是不能穿衣服的。还有，他和薛老师的举止太亲密了，在辉记我一直在观察，言语也是，这可不像是认识不久该有的亲密度，可是后面薛老师对他的反应又太冷漠了。”飘飘恢复成八卦小女人了。“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要去关心一下的吧，可是刚才她都没有任何表现。”

“她是想着先送我们回来吧，毕竟自己的学生。而且她不是说了送了我们再去看他嘛。而且你说他们亲密，我感觉不就和我们差不多嘛。”

“和我们差不多，那还不够啊，学校里多少人觉得我们是一对啊，从初中开始就被老师找去谈话叫我们不要早恋，都要爸妈去跟老师说才说得通。我都收到多少情书说喜欢我要不是你就追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我们是出生就有的交情啊。”她语速突然快起来。

也确实是，飘飘绑头发的蝴蝶结太显眼了，人也不算丑，在学校里是很容易吸引目光的。她初一就开始收到情书了，每收到情书当天晚上就拿给钟亦忧看，有些署名有些匿名，匿名的他们一起猜写情书的人是谁，然后再去想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署名的他们分析他下一步会不会有什么行动，要如何回绝等等。情书样式也是种类齐全，有文绉绉的有风趣幽默的，有秀书法的也有秀漫画的，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全都被飘飘拒绝了。

“那我们几时结婚，我大四就满22岁了，不过大学生可以在校结婚吗？”钟亦忧习惯了这种顺水推舟的调侃了，即使是飘飘。

“想得美，我说我一定嫁你了吗？”说完飘飘自己都笑了。

“希望文草飞真的没什么事，不然我觉得我是不能安心了。”飘飘突然话题一转，说完她又叹了一口气。

“明天放学去看看吧。”

“挂了，早点睡，明天我7点45过去。”

钟亦忧挂了电话一转身看到有个人正站在旁边，吓的身体一个哆嗦，定睛一看是老母亲。

“吓我一跳！老江你几时出现的？走路没声音的？偷听多久了。”他慌乱不已。

“我下来煮你明天的早餐，”老母亲往厨房走去，“就听到你说几时结婚而已。”

“扯！谁跟她结婚！”钟亦忧一边跑回房间一边喊，心里尬得不行。

第二天钟亦忧七点四十就在门口等，飘飘也准时出现。周日不用早操早读，只需在第一节课前回到教室就行。

“不懂文哥怎么样了，我昨晚一直在想，好晚都睡不着。”看来飘飘还是担心了一晚，其实钟亦忧也是。毕竟作为一个尚未踏出象牙塔的年轻人，经历了这样的暴力事件，岂是睡一觉就能释怀的。

“要不要到学校先去找一下薛老师。”钟亦忧提议。

“我也是这么想的。”飘飘突然挽住了他的手臂。

“你看我们都心有灵犀成这样了。”钟亦忧试图调侃一下，让她心情放松一些。

“那又如何？你始终是个弟弟。”飘飘把手挽得更紧了。

走到巷口，就看到路边的陈维明双手插兜坐在单车上，一脚放在脚踏上一脚撑在地面。见他们出现，他先吹了个口哨。“今天亲密度有点高啊。”他先讲了句玩笑话。

“是啊，如何？眼红吗？”飘飘不甘示弱地说，说完还整个人往钟亦忧身上蹭了蹭。

“我就猜你们还没走，我打算再等两分钟就先去了。”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把玩笑打住了。

“好兄弟，知心。”我骑上车，飘飘也坐了上来，然后他们并排骑行。

“昨晚十一点左右我听到楼有下几个人说话，有个声音挺像薛老师的。”陈维明说。

“哦，是吗，不懂呢。”昨晚回到巷口确实说了几句，薛老师执意要送他们到家。

“你们昨晚没出去吗？”陈维明又说。

钟亦忧在想是不是他昨晚已经在楼上看到他们仨出现了。

“没有，昨晚在家，看电视呢。”飘飘抢先回答了，斩钉截铁。

陈维明就没再追问，然后聊起其他，有一句没一句地交流着。

今天的天是灰蒙蒙的，始终没看到太阳，空气湿度不低，但地还是干的。街上人也不多，多数是开始出门买菜的老年人，和去公园晨练结束往回走的老年人。快到公园大门的时候钟亦忧

放慢了脚速，仔细观察着昨晚的事发地，陈维明没减速，呼一下就从他

旁边超了出去。

“干啥了？”他回过头来问。

“后座那个太重，踩不动啦。”说完飘飘就甩给钟亦忧后背一掌。

那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文草飞作为武器的单车已经不见了，不懂这样砸来砸去的单车会不会变形，也许主人只以为是被风吹倒的吧。地上也没有任何掉落的物件，零星血花也不见踪影，只有几片孤零零的榕树嫩芽苞片。钟亦忧开始加速追上前面的陈维明。

“没有血。”飘飘说了一声。

“什么？”钟亦忧没反应过来。

“地上一滴血都没有，伤成这样，不应该啊。”她小声地说。

“哦，昨晚现场就包扎好了吧，练过的人，急救措施肯定懂的。有点点扫地大妈也处理掉了。我昨晚回头拿车的时候是看到地上有血的。”钟亦忧转过头同样小声地说。

她不再说话，钟亦忧已经追上陈维明了。

第一节课八点十五，到教学楼的时候钟亦忧看了一眼楼上的钟，八点整。

放好了单车，陈维明凑上来:“书屋新到了一套漫画，叫海贼王，挺有意思的，昨晚我借了五本，看完一本，要不要给你？今天上午就靠剩下四本打发了。”说着他就从书包里掏书。

“好啊，拿来。”钟亦忧接过漫画，翻了几页，“这画风有点奇怪啊。”

“看下去，情节挺好的，不要被画风吓退，想想jojo，说不定以后这又是一部神作。”

“到教室再给我，我没背包，拿手上走在学校里不太好。”钟亦忧把书塞回他手里，他只能又把书包打开。

他们一路走着，钟亦忧觉得他当着陈维明面直接去找薛老师不太好，快到教学楼的时候对他撒谎说单车没锁就往回走，走过了池塘就拐进了教研楼。

走到英语组他在门口张望了一下，薛老师正好在位置上，而且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钟亦忧赶紧走进去门都没敲，径直走到她旁边就问:“薛老师文哥他怎么样了？”

薛老师抬起头来，面带微笑:“他没事，手接上了，手术非常成功，都说不用担心他了。”

“那放学了我们去看一下他吧，是在县医院吗？”听到这个话，钟亦忧心安了许多，语速也慢下来了。

“不用了，他昨晚转到省医院了，他导师认识那里的医生，水平比县医院高，他让我转告你们，快高考了，安心复习，不用费心去看他的，高考完再见。知道你们这么关心他，他也会很开心的。”薛老师双手托着下巴，微笑着说。这一刻钟亦忧突然觉得她很美，配上这个微笑有点像袁洁莹。

“好的，那我回去上课了。”钟亦忧心情轻松了很多，转身离去。快到门口，薛老师又叫住了他:“哎，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啊？”钟亦忧愣了一下，转回身去:“很好啊，verynice，和你很般配。”

“Thankyou，他说你们也是。”薛老师还是双手托着下巴微笑着说。

“我走了。”钟亦忧感觉脸上有点热。

走出教研楼，他看到飘飘坐在水中亭里，就沿着九曲桥走过去了。

“怎么样怎么样？什么情况了？”钟亦忧还没走到她就站起来问了。

“没事，接上了，不过转到省医院去了，薛老师说他导师认识那里的医生。”

“那就好。”她摸着胸口闭着眼来了个深呼吸，“心中石头落地了。”

“不过这样我们就不能去看他了，毕竟不是因为我们他也不会来这里。”他们沿着另一边的九曲桥走向教学楼，飘飘言语中透露出失望，“我还想当面跟他表达一下歉意呢。”

“不用的，他让我们安心高考。”他

们慢慢走着，离上课应该还有几分钟。“我刚才准备走出门了，薛老师又把我叫住，问我觉得文哥人怎么样。”

“那你怎么说？”飘飘扭过头来，八卦小女人要出来了。

“我说很好啊，和她很般配。”

飘飘笑出声来:“确实，那可是真真的郎才女貌，我看啊，既然她会这么问你，那他们就算不是一对也快了。”

地上有些淡淡的日影，太阳在尝试拨开云雾，他们走回教室了。

周日上午全是自习课，但是会有老师坐在教室外走廊的一套桌椅上，随时准备着给学生们答疑。教室内则是只要不发出声音不影响别人想干啥就干啥。但是毕竟是县高，学生都是全县各初中考上来的尖子生，几乎全部都是能自觉学习的，偶有不学习的，也只是在偷偷摸摸干自己的事情，也不打扰别人，就像坐钟亦忧前面完全沉浸在海贼王当中的陈维明。

第一节就是英语，薛老师正坐在外面，钟亦忧觉得在她的课上看漫画有点对不起文草飞，手摸到抽屉里的漫画书又放下了，还是认真学习吧。然后他看到飘飘拿着一本卷子走出去了，她肯定是去再问一遍钟亦忧早上问过的话的。

几分钟后另一个学生也出去了。如同接力一般，飘飘马上就回来了，和钟亦忧对视了一眼，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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