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第二天。
清晨的阳光刚刚越过院墙,将斑驳的树影投在灰砖地上。
二大爷刘海中背着手,在院子中央踱步,皮鞋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搅得人心烦。
他已经来回走了不下三十趟。
每当院门的方向有任何动静,他的脖子就立刻伸长,眼神里透着一股急切的期待。
他在等。
等许大茂。
等那个小子带着胜利的消息,昂首挺胸地回来。到那时,他刘海中作为幕后指点的二大爷,脸上自然有光。
可太阳从东墙头升起,一直爬到头顶,院子里的人进进出出,唯独不见许大茂的影子。
刘海中心里的那点得意,渐渐被焦躁所取代。
他清了清嗓子,又在原地跺了跺脚,终于按捺不住。
不能再等了!
他得亲自去看看。
怀揣着几分炫耀、几分彰显自己“人脉广”的心思,刘海中蹬上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直奔街道警务所。
警务所里,一股子烟草和墨水混合的味道。
刘海中挺着肚子,脸上挂着官僚式的笑容,对着一个正在记录的年轻警员问道:“同志,打听个事儿。我们院儿的许大茂,昨天来报案的,处理得怎么样了?人呢?”
年轻警员头也没抬,翻了翻记录本。
“许大茂?”
他手里的笔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哦,报假案,扰乱公共秩序,已经被拘留了。十五天。”
什么?!
拘留了?!
刘海中的笑容僵在脸上,肥硕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这几个字像是几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老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预想过无数种结果,唯独没有这一种。
这跟剧本写得完全不一样!
消息像是长了脚,比刘海中失魂落魄的自行车还快,一阵风似的刮回了四合院。
整个院子,瞬间炸了。
“听说了吗?许大茂被关起来了!”
“真的假的?为嘛啊?”
“报假案!说是诬告人家林建国呢!”
“哎哟,这下可丢人丢大发了!”
娄晓娥正在屋里擦着桌子,听到外面的议论声,手里的抹布停在了半空。
她侧耳细听,当“拘留”两个字清晰地传进耳朵里时,她紧绷了几天的肩膀,猛地垮了下来。
一口长长的气,从她胸口吐出,带走了所有的压抑和烦躁。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反而,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包裹了她。
那个男人不在,家里的空气都仿佛清新了许多。
贾家。
“砰!”
一只豁了口的搪瓷缸子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贾张氏叉着腰,一张老脸因为愤怒而扭曲,青筋在额角突突直跳。
“废物!真是个天杀的废物!”
她的咒骂声尖利刺耳,毫不掩饰。
“这么点屁事都办不好!连个爹死娘没的野种都斗不过!我呸!真是白瞎了我老婆子一番心思!”
她气得在屋里团团转,恨不得现在就把许大茂从拘留所里揪出来,再狠狠啐他一脸唾沫。
院子里,幸灾乐祸的笑声和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汇成了一场热闹的盛宴。
对他们来说,看许大茂和贾家吃瘪,可比看电影有意思多了。
就在这片嘈杂和混乱之中,两道身影骑着自行车,平稳地滑进了院门。
是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街道办工作人员,一男一女。
他们推着车,无视了周围那些探究的、好奇的目光,径直朝着中院走去。
院里的喧嚣,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随着那两名工作人员移动。
他们……是来找谁的?
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两人停在了林建国的门前。
屋里,林建国正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机械原理》,看得入神。外面的喧嚣,于他而言,不过是恼人的苍蝇嗡鸣,早已习惯。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林建国放下书,起身开门。
门口站着的一位女同志,看到他,脸上露出了和气的笑容。
“请问,是林建国同志吗?”
“我是。”
林建国点点头,目光平静。
女同志的笑容更真切了些,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是这样的,林建国同志。”
她的声音清晰,足以让周围竖起耳朵偷听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是街道办的。考虑到你是烈士之后,为国家流过血。你本人又是咱们轧钢厂的技术骨干、先进工人,为生产做出了巨大贡献。”
“现在,你还是一个人居住,我们了解到,你的居住条件还是比较紧张的。”
女同志顿了顿,将手里的文件展开。
“经过我们街道办和厂委会共同研究决定,将你隔壁那间空置了很久的小耳房,也一并划拨给你使用。”
她将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郑重地递到林建国面前。
“这是正式文件,你收好。以后,那间屋子,就归你了。”
什么?!
那间屋子……也归他了?!
这个消息,比许大茂被拘留,威力要大上一百倍!
它不再是惊雷,而是一颗真正的炸弹,在四合院所有人的心头,轰然引爆!
房子!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房子是什么?
是命根子!
是几代人奋斗的目标!
院里多少人家,一家五六口人挤在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屋里,连转身都磕磕碰碰。
他林建国,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才来多久?
凭空又分到了一间房!
这一下,整个院子的禽兽们,眼睛瞬间就红了,像是被血浸过一般。
“凭什么!”
贾张氏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嫉妒的毒火从心底直冲天灵盖,烧得她浑身发抖。
凭什么这个小畜生运气这么好!
不远处的刘海中,刚刚才因为许大茂的事丢了脸,此刻更是感觉被人迎面打了一记闷棍,眼前阵阵发黑。
他当了半辈子二大爷,管了半辈子闲事,也没见街道办给他加过半块砖!
墙根下的阎埠贵,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面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里,此刻满是赤裸裸的羡慕和嫉妒。
一间房啊!那得值多少钱?要是租出去,一个月能收多少租子?
他的心,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又酸又疼。
林建国伸出手,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文件。
纸张的触感很粗糙,但上面那个红色的印章,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看不出太多情绪的微笑。
“谢谢组织关心,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对着两位工作人员,不卑不亢地道了谢。
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那种理所当然的从容,和他眼下蒸蒸日上的生活,与院里众人那窘迫、憋屈、嫉妒到发狂的处境,形成了无比鲜明、也无比刺眼的对比。
这对比,像是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