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沉沦：黑莲纪元
原胎（旧版）

那白光并非纯粹的光，而是高度凝聚的能量湍流，带着灭绝一切的冰冷意志，从裂缝中嘶嘶渗入，将通道内映得一片惨白。空气瞬间被电离，弥漫着臭氧的刺鼻味道和更深的、某种针对生命本质的恶意。

高频嗡鸣直接作用于神经中枢，张怀仁已经蜷缩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双手死死抠着太阳穴，指节发白。李诺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要被无形的钳子碾碎，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颅内的剧痛，臂上的黑莲烙印不再是灼热，而是某种疯狂的尖啸，与外面的嗡鸣共振，要将他从内到外彻底撕裂。

唯有雷烬，尽管同样面容扭曲，额角青筋暴起，但那双眼睛里的痛苦迅速被一种更冰冷的、近乎本能的狠戾所取代。他猛地扯下风衣领口，露出脖颈下方一个黯淡的、与周围皮肤格格不入的复杂接口——那绝非黑莲公司流行的光滑义体接口，而是更粗犷、更古老，带着手工焊接的痕迹和经年使用的磨损。

“不想变成一滩有机废料就忍住！”他低吼一声，声音因痛苦而沙哑变形，但动作却快得惊人。他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个不过巴掌大小、边缘粗糙像是手工打磨的黑色金属块，猛地按在自己颈部的接口上！

“咔嗒”一声轻响，严丝合缝。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猛地炸开，狂暴、混乱，却带着一种野蛮的生命力，瞬间将渗入的白光逼退数寸！他裸露的皮肤表面，无数细密的、如同电路又似符文的幽蓝色纹路骤然亮起，明灭不定，发出不稳定的电流嘶啪声。

他反手从后腰抽出一件武器——那根本不像制式装备，更像是一截扭曲的、焦黑的金属残骸，一端粗糙地焊接了几片旋转的锯齿刀片，另一端则连接着几根裸露的、跳动着幽蓝电弧的线缆。

“跟紧我！”雷烬咆哮，不再是之前的冷静克制，而是一种陷入绝境的野兽般的疯狂，“门要破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轰！！！

厚重的金属隔断门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饼干，中央猛地向内凸起、撕裂，一个边缘炽红、不断旋转的庞大钻头突破了进来，后面是巡山械奴那冰冷无情的猩红镜头！

毁灭性的能量白光如同决堤洪水，顺着破口汹涌灌入！

雷烬不退反进，迎着那能湮灭血肉的白光，将手中那件古怪武器猛地向前一插！武器前段的锯齿疯狂旋转，与那能量钻头悍然对撞！

刺耳至极的金属摩擦尖啸和高能量对冲的爆炸声瞬间充斥了整个通道！蓝白色的电火花和能量碎屑如同暴雨般四溅！

“走！右边那条裂缝！”雷烬背对着他们嘶吼，身体因巨大的冲击力而剧烈颤抖，那件临时武器显然无法持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发红、熔化！

李诺被那巨大的声浪和能量冲击震得耳鼻溢血，但他看到了雷烬用身体和那件破烂武器硬生生顶出的短暂空隙，也看到了右侧壁面上，因刚才爆炸冲击而撕裂开的一道更深、更窄的裂缝，里面是更深沉的黑暗。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和剧痛。他一把抓起几乎瘫软在地的张怀仁：“走！”

两人连滚带爬地扑向那道裂缝。裂缝极窄，只能容一人勉强侧身挤入。李诺先将张怀仁猛地塞了进去，自己正要跟进——

外面，雷烬的武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爆裂声，彻底碎成无数灼热的碎片！能量钻头失去阻碍，长驱直入！

雷烬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砸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哼，口中溢出一股鲜血。但他借着这股力量，如同失控的炮弹，精准地射向那道裂缝！

在李诺挤进裂缝的瞬间，雷烬也撞了进来，沉重的身体几乎将李诺压垮。

“呃！”李诺感觉肋骨都快断了。

轰隆！！！

整个通道在他们身后彻底崩塌！炽白的能量流和金属碎片如同海啸般吞没了他们刚才容身之处，剧烈的震动几乎要将这条狭窄的裂缝也一并震塌！

碎石和灰尘扑头盖脸地落下。

但，他们暂时活下来了。

崩塌的巨响和能量的嘶鸣渐渐被隔绝在外，只剩下碎石偶尔滑落的窸窣声，以及三人粗重狼狈的喘息，在这绝对的黑暗和逼仄中异常清晰。

李诺被雷烬压着，动弹不得，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肌肉因过度发力而不受控制的颤抖，还有那件依旧连接在他颈部、散发着高温和不稳定能量波动的古怪装置。那幽蓝色的纹路在他皮肤上明灭，照亮了咫尺之间雷烬汗湿的、带着擦伤和血痕的下颌线，以及那双在幽光下锐利得吓人、残留着疯狂余烬的眼睛。

张怀仁在更里面一些，似乎被撞得不轻，发出压抑的咳嗽声。

“你……”李诺刚吐出一个字，就被雷烬粗暴地打断。

“闭嘴！”他声音嘶哑，带着极度疲惫后的暴躁，“节省氧气，听动静！”

他艰难地动了动，从李诺身上挪开，靠在另一侧粗糙的岩壁上，剧烈地喘息着，一只手依旧死死按着颈部那个装置，另一只手警惕地摸着裂缝壁面，感知着外界的震动。

李诺不敢再说话，也努力平复呼吸，侧耳倾听。

外面，清道夫的能量嗡鸣似乎正在减弱，巡山械奴沉重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它们似乎确认了目标已被“净化”，或者被彻底埋葬。

危险暂时解除了。

黑暗中，只剩下死里逃生后的虚脱，以及更加沉重、无法驱散的谜团和恐惧。

过了许久，雷烬似乎稍微缓过来一些，他颈间装置的幽蓝纹路渐渐暗淡下去，高温也开始消退。他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将那黑色金属块从接口上取下，发出一声如释重负又痛苦不堪的吸气声。

“那……那是什么？”李诺终于忍不住，极小声音地问。

“老伙计，”雷烬的声音疲惫到了极点，带着一种空洞，“以前……从一堆废铁里捡来的，算是……半个蜀山遗产吧，勉强能挡一下公司的制式能量武器。”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自嘲，“用一次少一次，而且差点把我自己炸了。”

蜀山遗产？李诺心中巨震。那东西散发出的能量，狂暴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古意”，与黑莲公司的冰冷科技感截然不同。

“多谢……多谢阁下再次救命之恩。”张怀仁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真诚的后怕和感激。

雷烬没回应这句感谢，反而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老工程师，你刚才说，你维护旧城区净水系统？”

“是……是的。”张怀仁有些茫然，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个。

“昆仑墟地下三百米，第七调节阀站附近，是不是有一条标注为‘废弃-蜀山时代地脉疏导渠’的管道？”雷烬的问题极其具体，语气也变得异常严肃。

张怀仁愣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第七调节阀站……疏导渠……好像……是有那么一条老古董，封死了快一百年了，说是结构不稳，而且……而且好像靠近什么公司的禁区，不允许靠近。”

“就是它了。”雷烬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决断，“那是我们唯一能暂时摆脱公司追捕的路。”

“你怎么知道？”李诺脱口而出。

雷烬在黑暗中似乎笑了一下，冰冷而苦涩。

“因为那所谓的‘禁区’，就是黑莲公司最早发现并开始挖掘‘蜀山遗骸’的地方。也是……‘黑莲纪元’计划最初的实验室所在地。”

他顿了顿，手背上的黑莲烙印在绝对的黑暗中，似乎又微微灼热起来。

“我们这些‘原胎’，偶尔……会做同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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