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沉沦：黑莲纪元
囊泡（旧版）

陆江南

玄幻 | 东方设置

瀑布瀑布

从本章开始听

“梦……”张怀仁的声音在黑暗中发抖，像是被冰冷的记忆攥住了喉咙，“红色的……泥沼……还有……哭声……”

李诺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以为那只是自己逃亡中压力过大产生的噩梦碎片——无边无际的、粘稠的、泛着金属锈红色的泥沼，挣扎其中，无法呼吸，还有无数细碎、绝望的哭泣和嘶吼，直接钻进脑髓深处。

雷烬没有回应关于梦的内容，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确认。那不仅仅是梦，是烙印在他们基因里的共同记忆，是黑莲计划最深处的残酷回响。

“那条疏导渠，”雷烬的声音重新变得冷硬，切断了刚刚弥漫开的恐惧氛围，“是旧时代修士引地煞之力淬炼法宝所用的通道，后来被废弃。公司占据了那里，但不可能完全封死所有古老脉络。那是我们的机会。”

他摸索着，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个小东西，咔哒一声，一束微弱但稳定的白光射出，是旧式的物理光源手电。光柱扫过四周，他们正挤在一条天然岩石裂缝与旧时代金属结构挤压形成的狭窄缝隙里，前后都不见尽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和雷烬身上那装置残留的臭氧味。

“能走吗？”雷烬的光柱打在张怀仁脸上。老工程师脸色灰败，嘴唇干裂，但眼神里多了点东西，一种被逼到绝境后产生的、微弱却顽强的求生欲。他点了点头，挣扎着想站起来。

李诺伸手扶了他一把，自己的手臂伤口又是一阵刺痛。

雷烬的光扫过李诺还在渗血的手臂，眉头皱了一下，没说什么，只从腰间一个小包里掏出一卷看起来同样陈旧但干净的绷带和一个扁铁盒扔过去。“自己处理一下。公司的扫描对新鲜血液敏感。”

李诺接过，低声道了句谢。打开铁盒，里面是墨绿色的药膏，带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和矿物混合气味。他咬着牙，将药膏厚厚敷在伤口上，一阵刺疼过后，竟是惊人的清凉，血很快止住了。他用牙配合着单手，笨拙地包扎好。

这药，也不是公司的东西。

雷烬已经在前方探路，光束在错综复杂的缝隙里移动。“跟紧，别碰任何看起来奇怪的东西，尤其是发光的或者有符文的。”

缝隙时而狭窄需侧身挤过，时而豁然开朗，出现巨大的、被遗忘的地下空间，倒悬着晶簇般的古老石笋和锈蚀的金属框架。有时能听到远处深层管道传来的隆隆输响，有时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雷烬对这里异常熟悉，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径。他时不时会停下，触摸岩壁上某些早已黯淡的刻痕，或侧耳倾听地底深处几乎不可闻的流水声，以此修正方向。他的指尖偶尔掠过某些特殊符号时，李诺和张怀仁臂上胸口的黑莲烙印会传来极其微弱的、几乎错觉般的悸动。

“你……好像很了解这里。”李诺忍不住低声问。

雷烬的脚步顿了顿，光束照向前方一片坍塌的乱石堆，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被追捕的次数多了，总能找到一些老鼠洞。”他跳过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回头伸手拉了他们一把。他的手强劲有力，掌心是厚厚的枪茧和某种能量灼烧留下的疤痕。

“而且，‘原胎’之间，距离近了，会对某些残留的‘痕迹’产生感应。”他补充了一句，像是解释，又像是警告。

又前行了不知多久，空气变得潮湿闷热，带着浓浓的铁腥和某种腐败的有机质气味。雷烬示意他们停下，光束指向下方。

脚下是一条巨大的、早已干涸的管道，管壁覆盖着厚厚的、发出幽绿微光的苔藓类生物。管道一侧，有一个被暴力撕开、边缘扭曲的破口，破口内是更加深邃的黑暗，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旧血污、化学试剂和一丝若有若无檀香的气味从里面缓缓飘出。

“就是这里了。”雷烬的声音压得极低，光束在那破口处扫了扫，可以看到金属断口处残留着巨大的、非人的爪痕般的印记。“准备好，里面的东西……可能不太好看。”

他率先矮身钻了进去。李诺和张怀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一进去，气味骤然浓烈起来，几乎令人作呕。

手电光柱所及之处，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空间，像是某个巨型反应炉的内部，但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壁面上布满了粗大的、仍在微微搏动的生物质管道，如同怪物的血管，粘连着暗红色的粘稠物质。地面堆积着厚厚的、灰白色的菌毯一样的东西，踩上去软腻而粘脚。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四周散落着许多半人高的、卵形的透明培养舱，大部分已经破损干瘪，但仍有少数几个里面浸泡着难以名状的、扭曲的生物组织残骸，有的还保留着部分人类或妖魔的特征，在幽绿的光线下缓缓沉浮。

这里是一个被废弃的、发生过高强度能量泄露或污染的生物实验室。

“小心脚下，别踩到那些‘脓包’。”雷烬警告道，光束指向菌毯上一些微微鼓起、半透明、内部流动着荧光的囊泡。

张怀仁脸色发白，死死捂住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李诺也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臂上的烙印在此地变得异常活跃，一阵阵发热，仿佛在回应着此地的某种残留共鸣。

“这边。”雷烬引着他们绕过一堆扭曲的金属残骸，光束定格在前方壁面上——那里有一个相对规整的圆形闸门，上面蚀刻着早已模糊的蜀山云纹，但中央却被焊上了一个狰狞的黑莲公司标志，周围还有数道沉重的物理锁具。

“就是这扇门后面，通往那条疏导渠。”雷烬检查着那些锁具，眉头紧锁，“公司的封锁……比我想象的要新。”

他尝试用匕首撬动锁眼，毫无作用。那些锁具显然经过特殊加固。

“让我……试试。”张怀仁忽然开口，声音还有些虚，但眼神却专注起来。他凑近那些锁具和闸门的边缘，仔细查看连接处和焊点，手指轻轻拂过表面的锈迹和能量残留。“这是……高频能量焊死的，强行破坏会触发警报。但它的能量回路……好像和主系统断开了，你看这里，”他指着一处不起眼的接口，“备用电源耗尽了……这些物理锁……结构很蛮横，但并非没有弱点……”

他喃喃自语，完全进入了工程师的状态，甚至暂时忘记了恐惧和恶心，从自己那件满是补丁的工装服口袋里，掏出了几件细小的、自制的工具。

雷烬挑了挑眉，将光束聚焦在他需要的地方。

李诺则警惕地注视着周围那些微微搏动的生物管道和发光的菌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窥视。他臂上的烙印越来越烫。

咔嗒。

一声轻微的机簧弹响。

张怀仁长出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最外面这道……打开了。里面的结构更复杂，需要点时间……”

就在这时，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完好的培养舱内，那团模糊的、扭曲的残骸猛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周围壁面上那些生物质管道搏动的频率骤然加快，发出沉闷的、如同心脏起搏般的咚咚声！

菌毯上，几个荧光的囊泡无声地破裂，流出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

“快一点！”雷烬低吼，猛地抽出了腰间另一把造型奇特的武器——像是一把断了半截的古剑，剑身黯淡，却萦绕着一层不祥的黑气。

李诺也感到一种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的姿态，虽然他手无寸铁。

张怀仁手一抖，工具差点掉落，但他咬紧牙关，更加快速地拨弄着锁具内部的机关。咔嗒！又一道锁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