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的制卡师
第六章 魔术与委托（旧版）

上午，阳光从苍崎橙子身后的窗户照进无论谁看都只能说是杂乱的办公室里。原本被设计成商业大楼的建筑拥有极佳的采光，但是因为大量杂物的阻拦，所以宽大的房间完全没有给人应有的空旷感。

此时办公室里两个身影正各自坐在自己的桌前翻看着各自手中的资料，苍崎橙子身为工房的主人坐着舒适的转椅，蹙眉看着手中羊皮纸上书写的一个个文字。她手中的羊皮纸并非是为了追求美观而制作的仿古品，而是真正一步步按照魔术的要求制作出的优秀的符文和法术的载体。而其上书写的则是色彩不同的一个个符文，这些符文上蕴含着任何一个魔术师都能清晰感受到的神秘和魔力。

苍崎橙子仔细的检查后确认了资料的真实，而后她将这些珍贵的羊皮纸放进了早就准备好的盒子里。研究一份来自于陌生体系的魔术知识需要谨慎的精神和安稳的环境，在过程里不同体系之间的冲突，不可预知的魔力暴动等等意外都要预先考虑好应对手段。魔术师们虽然为了真理不惜生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为了准备不足这种无聊的理由去死。这两者里，前者代表对理想的忠诚，而后者仅仅代表愚蠢。

不过话虽如此，世界上总有一些行事特异的魔术师，比如说苍崎橙子不远处坐在稍显老旧的沙发上，同样在看着一沓资料的雪时晴。这些资料与苍崎橙子收起的那些使用了同样的羊皮纸，事实上这些价值不菲的书写材料都是苍崎橙子友情提供的。否则等雪时晴自己慢慢做出能用的承载物来，恐怕要到明年才能开始交易。

雪时晴手中的资料是苍崎橙子复原的卢恩符文。在经历了本世纪初的考古热潮之后，卢恩符文的字母和发音已经被成功发掘，但那只是作为一种文字的复原而已。想要在魔术意义上复生这些符文，需要极高的天赋和想象力，从而将形式上的文字和发音与形态之上的能量与含义重新连接。在这方面，年纪轻轻的苍崎橙子有着大师级别的造诣。

或许是因为众多幻想世界都出自于同一个源头，因此不同世界里的卢恩符文在形式上大同小异，但是正如之前所说，其在魔术层面的含义以及实现这种含义的方法才是真正的区别所在。

比起苍崎橙子对待魔术的谨慎，雪时晴这边就颇有几分‘豪迈’的风格。在他身前茶几的上空，三团火焰正安静的燃烧着，以魔力为燃料的火焰因为构成符文的不同带着不同的色泽。从左到右分别是雪时晴自己创作的符文，在丹特丽安那里得到的卢恩符文以及在苍崎橙子这里新到手的卢恩符文。在构筑完了基础符文后雪时晴给每一边注入了同样的魔力，用来探究一下几种符文之间直观效果上的不同。

虽然身为异界来客他没有魔术回路这种‘器官’，但是无论系统还是他自身的技能与境界都能起到‘万用转换插头’的功能，因此他并不会受到这些细节的影响。之前雪时晴已经从苍崎橙子那里获取了一些这个世界魔术的入门知识，在通读了几本不同学派编写的入门书籍之后，雪时晴对这个世界的施法体系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个世界的魔术是基于所谓的魔术基盘来进行运作的，使用魔术需要“跟刻在世界上的魔术基盘取得接触，并向魔术基盘送出命令、实行预先被制作好的机能”这样的工序。而魔术基盘是魔术师的各门派刻在世界上的魔术理论，魔术会遵照其规则和系统启动。雪时晴认为这是一种变化后的魔网机制，只不过没有了神灵在其上的限制和梳理因而多了地域性的限制：如果魔术师离开刻有自已的魔术基盘的土地，土地的支援会变薄，威力会确实地劣化。

在这种体系下，魔术回路是这个世界魔术师特有的某种模拟神经。这种只能由先天诞生的模拟神经是魔术师连通基盘和世界的道路，同时也是魔术师们从外界汲取魔力的通道和过滤器。

月世界的魔术师们认识到了个人的魔力与世界的魔力之间的差距，即便同样的魔术使用自身的魔力与借用世界的魔力相比也会产生效果上的巨大变化，因此优秀的魔术师都擅长于从世界汲取魔力的技术，而这项转化技术依靠的就是魔术回路。

归根结底，所谓的魔术师也好、修行者也好，进行的都是通过自身的感应达成操控能量的工作。其间不管是通过锻炼精神也好，传承魔术回路也好，甚至进行身体改造也罢，其本质都是作为个体的灵魂通过能量探求神秘侧法则的过程。

雪时晴因为自身具由等同于神灵的位格，又有可以直接操控能量的技能随身，因此免去了他人为了感应能量、影响能量所要做出的努力。对雪时晴来说世界的魔力本就听从调遣，根本不需要经由魔术回路进行连接、过滤以及转化。

不过虽然他用不上魔术回路过滤魔力的功能，但是这个体系其他的一些特性却值得参考。比如通过魔术基盘和魔术刻印快速施放法术的方法，这种只需要供给魔力就能稳定构架法术的方式虽然损失了一部分灵活性，但是却异常高效。就像是软件固化一样，牺牲了可变性换来的是效率和安全，而后两者在魔术的领域里往往比灵活多变更难以实现。

除此之外，这个世界的魔术基盘理论同样让雪时晴眼前一亮。一般而言，能够将某种规则刻写进世界的法则之中那是需要相当高等级的生命和对世界法则的理解才能办到的，即便雪时晴也是在上个世界登临仙位之后才有了尝试的资格。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一些稍强的魔术师就能够在规则中留下自己的印记，虽然只是书写在了这颗星球的运行规则里，而且还受限于地域，远远不及将自身的痕迹留在世界的核心之中那样艰难而伟大。但是因小见大，这样的行为无疑能给雪时晴一个提前窥测高位的机会。

雪时晴将看完的资料放在一旁，而后在空白的纸上规划着未来一段时间的研究项目。就在他一点点整理着研究思路的时候，半空中的火焰终于发生了变化。悄无声息的，基于这个世界的卢恩符文燃烧的火焰首先熄灭了。不久之后，雪时晴自己创作的火焰符文也耗尽了自己的‘燃料’，最终只剩下丹特丽安的世界里的符文火焰还在安静的释放着热量。

“嗯。”雪时晴停笔之后抬头仔细感应了一下，接着轻轻挥手将最后的符文火焰直接熄灭了。

“你发现什么了？”另一边，苍崎橙子好奇的开口询问了起来。

雪时晴之前召唤这几团火焰的时候并没有遮掩，因此苍崎橙子知道这三团火焰的核心分别代表什么。其中，自己提供的符文和雪时晴创作的符文苍崎橙子手中都有资料，剩下那一团里的符文在形式上与苍崎橙子自己研究的卢恩符文相同，但是其内涵却有区别。虽然仅仅相处了几天，苍崎橙子却已经了解了雪时晴的一些行事风格，因此毫不顾忌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只是对比了一下符文对魔力消耗上的差异而已。”雪时晴重新拿起手里的纸张写着自己的规划，顺路回应了苍崎橙子的提问。

三团火焰坚持的时间有长有短，不过这并不能代表它们之间的优劣。三种符文里消耗最低的无疑是丹特丽安那边的卢恩符文，但是相应的，这团火焰也最不活跃，温度也相对较低。雪时晴的符文因为统合了东方法术的原因，火焰更为稳定，但是为此也增加了一部分消耗。而这个世界的卢恩符文消耗最大，但是温度也最高，而且性质非常活跃，极具攻击性。

三中符文中，雪时晴为了自己创作的那一种暂且不提。另外两者都是卢恩符文，其中的差异并非取决于创造者造诣的不同，而是受到了世界之间差异的影响。在丹特丽安那边，因为神秘度更低，因此魔力更加稀薄而难以聚拢，为此魔术师们总要更加精打细算一些。而月世界这边，极高的神秘度伴随着活跃的魔力使得魔术师们可以稍微奢侈一些。虽然无论哪一个世界，魔术都讲求掌控和精密，但是就像富豪的节俭生活与贫民的节俭生活差异巨大一样，两个世界的魔力环境的不同造就了两边魔术师们专注方向上的差异。

两位魔术师对实验的结果各有想法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剩下了雪时晴笔尖滑动的声音。将此刻能想到的条目一项项的列在纸上，直到一整张白纸写满之后雪时晴才暂时停下了给自己增加工作的行为。

“橙子小姐，”雪时晴突然的话语让低头看着杂志的苍崎橙子看向了他这边，“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希望能委托你去办理。”

“哦？”橙子轻轻扶了扶眼镜显得很有兴趣，但是说的话却异常现实，“委托的话是要有报酬的哦。你提供的资料换取了我的知识，帮我打工换来了在此处容身的权利，那么这份委托你打算用什么来支付呢？”

雪时晴看着突然一副公事公办样子的橙子不禁一乐，虽然拥有堪称大师级别的设计能力和魔术造诣因此收入不低，但是眼前的魔术师花起钱来同样有大师级别的豪放。雪时晴虽然不相信对方会因此而窘迫，但是显然苍崎橙子也不打算放过上门的钞票或者更多的知识。

“报酬什么的难道不是听完委托之后才要谈论的话题？说不定听完之后苍崎小姐会免掉报酬也说不定。”

对于雪时晴这个相信她会放弃酬劳的猜测，苍崎橙子发出了一声满含着信心和坚定的轻笑后说道：“那就让我听一下这份委托吧。”

“苍崎小姐听说过活着的死者吗？”

“幽灵？僵尸？”苍崎橙子不禁轻轻瘪嘴，“这种东西你自己就能轻松解决吧？”

“幽灵和僵尸充其量能被叫做活动的能量聚合体以及会动的烂肉，它们可没有让我向你提起的价值。”雪时晴轻轻摇头，“是真正的，无论从哲学意义上还是文字定义上都符合的条件的，同时处于死亡和生还的存在。”

“不得不说，你引起了我的好奇了。”苍崎橙子轻轻摘下了眼镜，气质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的魔术师很是正式的看向了雪时晴这边，“这种存在是个悖论吧？如果是真实的话那么被称为魔法也不为过。”

在这个世界，操控魔力的技巧被称为魔术，而在其中能够达成不可能实现的奇迹的法术才能被称为魔法。

“你听说过两仪家吗？”

雪时晴看着被引起了好奇心的苍崎橙子满意的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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