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
第二十五章 堰塞湖（求收藏，求鲜花）（旧版）

刘永抬头一看，前方人影绰绰，楚陵浑身披挂，手持大弓，腰间别着宝剑。

在他身后，陈旭与兵部侍郎邵荆带着数百名修为深厚的禁军紧紧跟着，一行人满身血污，气息起伏，显然也遭到了妖兽的堵截。

“没事吧。”

楚陵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刘永，陈旭与邵荆将岳太师接住。

“快……快回京城。”刘永将岳鞭递给楚陵，道：“虺蛟要建立万妖国，快禀报陛下。”

……

轰隆隆——

三日后，虺蛟命各大妖王发起兽潮，冲击人族国度，数以万计的妖兽从殒神山脉涌出，对周边城池发起进攻，无论是蜀国还是周边国家，都受到了攻击。妖兽本就强横，再加上悍不畏死的冲锋，很快便攻破数座城池，将城中百姓当做牲口血食，哀鸿遍野。

在刘永一行人回京之后，昭烈帝自知京城无法抵挡兽潮，立刻下令迁都。

迁都的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十里，但轴重却拖延了迁都速度，妖兽很快便追了上来，禁军与士子们拼命抵挡，死伤无数，这才将兽潮击退。

“赵千尺，老夫自觉命不久矣，而昭烈帝如今身体也每况愈下，你觉得如今这般形式，蜀国下一步应当如何？”

华辇中，岳太师恢复了些许精神，但元气大伤，而且那场大战伤及元神魂魄，已是残烛，无力回天。

刘永一身戎装战甲，腰配御赐宝刀，如今距离迁都已有半年，半年里，迁都队伍不断遭受妖兽攻击，蜀国十城八十一郡被妖兽破了三城二十八郡，蜀国的江山有小半已经落入虺蛟之手。

这是一场蜀国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灾难，却也是刘永这等人建功立业的机会，如今刘永已是百夫长，手下统领百十名军人，但大多都是士子，修为不高。

“太师。”刘永面露难色，道：“我觉得这个问题您应该找陛下谈。”

“我与他已经谈过了。”岳太师道：“但是并没有太好的主意，我知道，你是楚陵派系的人，但是心中却还是向着国家百姓的，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好，那下官便说了。”刘永点头，道：“如今蜀国在外有妖兽之祸，在内皇上龙体欠安，内忧外患，如风中烛火，随时有覆灭之危。”

“蜀国现在最应当做的……”刘永沉吟一下，道：“最为迫在眉睫的，便是储君的问题。”

岳太师点头，道：“蜀国如今两位皇子，我希望你以最公平的态度看待，哪位皇子更适合当这储君？”

“这……”刘永迟疑，心道：“这让我怎么回答，储君之位哪有我这小小的百夫长过问的资格。”

“你但说无妨。”岳太师咳嗽了几声，道：“或者你分析分析这两位皇子的性格。”

刘永无奈，清了清嗓子，道：“太师，大皇子浩辰性格激进，胸有抱负，胆识过人，但内心却阴暗，善用阴谋，开疆扩土不在话下。”

“二皇子楚陵为人忠厚，善用人才，礼贤下士，没有架子，心中虽有抱负，若是太平盛世定能国泰民安，能开创盛世，但却无激进之心，乱世之中只能安居一隅，堪堪自保而已。”

“是啊。”岳太师揉了揉太阳穴，叹道：“他们兄弟二人一文一武，武可安邦定国，文则开创盛世，若是能够齐心倒也是桩美谈，但偏偏一山不容二虎，兄弟二人各有心思，都想要这储君之位，实在难办。”

“太师，其实我想不通的是，如今妖族蛮横，四处征伐，将天下弄得满目疮痍，血流成河，为何仙，神两界没有干涉？”

刘永并不太在意谁是储君，在他看来，浩辰楚陵两人都不是太适合做一国之君，浩辰暴戾自大，楚陵温和过头，若说浩辰称帝会成为暴君，那楚陵便一定是庸君！

“没那么简单。”岳太师道：“真正受仙神掣肘的只有虺蛟，虺蛟不出手，哪怕整个人间被屠成炼狱仙神也不会出手。”

这时，外边传来一阵喧闹，刘永顿时脸色剧变。

“你快去吧。”太师摆摆手。

刘永诺了一声，走出宝辇。

“怎么回事？”刘永见士兵们都围在江边，上前询问。

“百夫长。”

一名士兵脸色煞白，抱拳道：“您来看看吧。”

刘永来到岸边，微微一怔，只见江面变得淡红，向上看去，上游的颜色比下游更甚。

“快看，江中好多尸体！”一名士兵惊呼起来，刘永定眼一看，江面漂浮着许多尸体，顺着江水流下，而江水深处，不时冒出许多残肢断臂。

水下许多大鱼江兽在水中翻腾不休，扑起一片片水花，趁机吃着这些尸体，非常热闹。

呕——

一些士兵再也忍不住，脸色苍白，跑到一旁哇哇吐了起来。

刘永看着江中的尸体，身躯微震，从这些尸体的服饰来看，是渝江上游元国的子民！

江水滔滔，血色更红，这不是百十具尸体就能做到的。刘永看向上游，表情渐渐僵住——他看到了从上游涌下的尸潮！

仅仅是尸潮但也罢了，更可怕的是，成千上万的尸体混合着浮冰形成的冰尸潮！

此刻冬末春初，南方渐暖，但北方依旧绵延大雪，冷冽无比。

“这简直是屠杀，怕是元国被屠国了！”刘永心中布满阴霾，戾气积郁。

他定了定神，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比他当年逃亡时遇到的场面还要惨烈！

当年他被吓得魂不附体，靠着意志强撑才活了下来，现在尽管他已经是修神期高手，但看到这种场面仍然还是魂魄动摇。

太惨了！

刘永闭眼转身，不愿再看。

他晃了晃头，将心中的戾气压下，喝令士兵们赶路，不要再看。

河岸边见到这一幕的士兵失魂落魄，哪怕是久经战场的老兵也不免脸色苍白，这一幕带给他们的冲击太大，哪怕是上战场也从未觉得自己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迁都的队伍沿江而行，又前行了数十里，待到达了琅琊郡，江水上涨，已经淹过路面，队伍无法前进。

“大灾难啊。”

刘永心中叹了一声，这些尸体堆积成浮冰，顺着江水流下，一路上又卷入更多的浮冰，不断向下游涌去。

尸潮越来越大，尸体越来越多，大块大块的浮冰撞击，咔擦咔擦作响，那些尸体被浮冰不断挤压，许多残肢断臂飘在浮冰上。

渝江下游，浮冰形成冰山，挂着一具具残尸，场面极其恐怖。冰潮和冰山越来越沉，越来越高，移动缓慢，连不断涌来的江水也被堵住了，后面的江面越来越高。

如今冰山堵住了江河，水位上涨了数丈，而且还在不断上涨，淹没了沿岸，形成了堰塞湖！

待到冰山再也承受不住水流，便会轰然倒塌，霎时，恐怖的洪水就会吞没沿途的一切，无论人畜，都将被大洪水卷走！

渝江贯穿蜀国，许多村庄城镇都是建立在江边，倘若洪水爆发，恐怕蜀国人口顿时便要锐减一半！

“各部听令，前方江水被浮冰堵塞，现每队分出十人前去疏通河道，不得有误！”

传令官此言一出，许多人唉声载道，不愿前去。

如今这冰潮越来越高，数千万吨江水被拦截在冰潮之后，冰潮随时会不堪重负，轰然坍塌，若是疏通冰潮的时候冰潮倒塌，那么没人有幸免的可能！

“去你奶奶的，要老子上战场杀敌可以，要老子这么不明不白地送死，老子不干了！”

“就是，老子不干了！”

……

许多士兵喧闹起来，扔下兵刃，坐在地上。

那传令官冷眼看着这些士兵，突然喝道：“刀斧手听令，但凡违令者，杀无赦！”

唰——

传令官身后，一名名刀斧手拔出长刀，严阵以待。

一些士兵见状，不情愿的捡起兵器，回归队伍。

“老子不信他们真敢动手！”一些不信邪的士兵仍然坐在地上，戏谑地看着刀斧手们：“来啊，都是肩膀扛个脑袋，我他妈怕你是孙……”

那士兵话音未落，便被砍掉了脑袋，传令官提着染血的长刀，冷声道：“尔等若是去疏通堰塞湖尚有活命的机会，若是违命不从，定斩不赦！”

“刚才扔下兵刃的士兵前去疏通堰塞湖，刀斧手跟着，有人出逃，斩！消极怠工者，斩！妖言惑众者，斩！”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那些没有扔下兵刃的士兵心中松了口气，那些扔下兵刃的士兵肠子都悔青了，面如菜色，被刀斧手押着前往冰潮疏通堰塞湖。

迁都的队伍原地休息，约莫半日，前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冰冷刺骨的江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一具具尸体顺流而下，很快江水便恢复清明。

刀斧手们很快便回归队伍，但那些士兵没有一个回来。

“乱世用重典。”刘永心道：“这一路上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刘永目光从那些士兵脸上扫过，一众士兵士气低落，皆有种兔死狐悲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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