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仙师
第三章话别（旧版）

不论哪个位面，哪个宇宙，与天地讲道理基本上都和与女人讲道理一样显得愚蠢不堪。天地之间生存的人们差别是很大的，有强者有弱者，有运气好的也有运气差的，运气好的人天地有优待，运气差的天地大多注意不到，若是注意到的大多也会再补上一刀。

此时有两个天地还没注意到的倒霉蛋在这春末的小院里喝酒。

“…我见那母老虎矮下身子冲来，一击回弦剑使出迫退了她，老子双脚一登就拉开她几个身位…”苏墨眉飞色舞兼之手舞足蹈向面前的老头讲述下午在树林里对战的女刺客，动作颇为滑稽。

老头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插嘴一句，说你要是那时使出一招某某剑招，立刻便能破局云云，苏墨总要反驳起来，全然不肯承认自己判断有失。讲到希尔薇雅用处传奇魔法卷轴时失败，老头也笑出了声：“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传奇卷轴，还是瞬发，那小丫头不过二阶的实力，能成功才有鬼。”

“当时哪有时间想那么多，快给吓懵了，当真是汗如尿崩。”苏墨又喝了口酒，平复了心情。

“唉，”老头叹了口气，“这次你怕是又用了你那魔物的血脉之力了吧？”

“没主动用，打起来的时候气血牵动了，感觉越来越难压制了。”苏墨语气倒还平静，不过也仅是能语气上平静了，事关生死哪怕死过一次他也不可能平静。

“能避免战斗还是避免战斗吧，不是还有一穷二白在吗？算了，不说这个了。其实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

“嗯？”苏墨没接茬，等他说下文。

“我在西面，有个宗门，你知道的吧？”

“知道，早已破落了，大猫小猫三两只。”

“臭小子，哪有你这么说的！”老人笑骂一句，旋即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也确实如此，已然破落。今天宗门有消息传来，郡府动荡，我这样出离许久的老东西都发了消息要我们回去帮忙支撑。看时间已是月余前发生的事情了。”老人递过来一张如玉般晶莹的纸，苏墨接过来看了看。

“你要回去？”

“嗯，虽说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还是要回去的。我觉得我这次回去，大概回不来了。”老人浑浊的眼眸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你说你要死了？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们那里有句古语，好人命不长，祸害万万年，我觉着你这老头怎么也归不到好人那一类去。”

“哈哈哈哈，说得也是。”老人大笑。

苏墨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高兴，如果此时是在蓝星，有人和他说自己预感自己会死，那么他一定会嗤之以鼻。

纯属迷信，胡言乱语，凭空捏造，凭空想象。但这个世界不一样的，它存在着种种神秘的力量，在这东方大陆上有大预言家和占星师预测未来，神秘的西方也有着能够预言的力量，某些强大的极道强者能在一定程度上感应到未来一段时间的吉凶并不出奇。

“我回去后会继续帮你留意解决你身体问题的方法，如果找到了我会和你联系的。另外，”老人停顿了一下，“你的资质不好，不能继承我最得意的绝学，将来要是有机会，你帮我找一个愿意继承我衣钵的，资质尚可的弟子，替我收个徒弟。”老人小心翼翼拿出个紫黑色的木匣子，放在苏墨面前。

“我这一生，痴迷操傀术，其他功法仅仅研修不深。往日师长劝诫与我，此术为小道，况且已有千年没出现过大成就者，实在不宜消耗过多精力钻研。彼时年轻气盛，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定能取得大成就。没成想穷尽一生，仅落得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下场，如今连弟子都没一个，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

“没有一个，半个也够了。”苏墨笑嘻嘻说着，他口中这‘半个’，指的正是自己。

苏墨说是老头半个弟子其实并不为过，早先他用三角交易的方式，拿自己掌握的蓝星知识和安格威尔交换物资，又用换来的物资找老头交换了零零散散的剑法及成体系的吐纳法，他身体内血脉冲突能够暂时被压制也是多亏了那来自西方大陆神秘吐纳法。

只是这样一番交换下来，原本传授功法也就变成了一场交易。老人来自对师徒传承极为重视的西方，一来双方交易的性质已经定下，二来苏墨在操傀术上实在没有天分，所以即使后来老人发现苏墨性格极对自己胃口，也终究没有再说出要收徒这件事。

老人没在意苏墨的插科打诨，继续说着：“盒子里有我操傀术修炼方法，也有我平日里的一些修炼心得，青叶吐纳法你会，将来教授给你看中的人就是。不过要改改名字，虽说不算什么上乘吐纳法，但是乱传被我师门知道了总归不太好。

“说起来，我本门的绝学以剑法为主，我年轻的时候曾被师长夸赞资质上佳，要是那时候多学点，这时候也能多教你点。我潜心学剑法必然能取得大成就啊，可惜…”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这老头自己走错了路，难道还要怪罪别人不成？”苏墨听不得这些，他不喜欢那往日里的天才英雄临老临死追悔生平的故事，那和他前世的经历着实有点像，“东西我替你收着，你自己也留意着找找，总不能想着交给我了就自己撂挑子不管了。”

苏墨咂了口酒，口感苦涩，真不是什么好酒，苏墨心想。

“你什么时候走？”苏墨问道。

“明早，局势危殆，早走一天便能多一分回旋的余地。”

“呼~”苏墨吐出口气“我大概也快走了，早先安格威尔老头和我说起过，东面米尼亚联合王国里有个常青树学院联盟，安格威尔早年在其中学习过，大约是能够找到些什么方法给我续命，我打算去看看。

“不过路上大概有些危险，而且米尼亚虽然号称对外承平多年，但私底下的恶徒也是不少，对南面精灵的战争更是没有停过，只是底层民众知道的不多罢了。这次去我没法带上妹妹了，一来我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是个未知数，万一路上暴毙，徒惹她伤心。二来她留在这里比跟在我身边安全的多，安格威尔老头说过，在他的法师塔范围内，半神来了也得乖乖立正站好。”

“嘿嘿，也就他能说出那样的话了，当今大陆天位强者中估计都能算前十。可惜了，他要是生在我大玉国，我国内外局势也不会如此糜烂，如此不可救药。”

“你都说局势不可救药了，还回去干嘛，干脆就在这养老算了。”苏墨说。

“我这一辈子什么事情都没做成，临死了有个做大事的机会，我总得把握一下。”

“行吧，不过我可告诉你，人作死就一定会死。你身上身上还剩下什么用不上的好东西没有？万一你真的翘了辫子，有了提前预支的报酬，我跑万里去大玉国给你收尸也是可能的。”

“臭小子！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老头被苏墨一口一个死，一口一句收尸气的够呛，不过还是无奈地又拿出个小盒子放在了桌上，动作轻缓。

苏墨看得眼睛放光，就要伸手去拿，老头却是只手一遮，语气凝重地说道：“早先你就从我这换走过不少东西了，其中有不少增长功力的药丸，你怕是全都吃了。虽说这样你的实力增长很快，但终究损了根基，再加上你的内气修行资质本就不佳，灵根驳杂，以后哪怕按部就班勤加修炼，十年内恐怕也不会有大的进境了。你这一身实力，大半都是靠安格威尔和兰瑟给你魔法道具撑起来的，然而靠着外物，终究不是通天之道，将来要是有能洗筋伐髓的宝贝你可要尽力去抢！

苏墨点头应是，老头也继续说道：“我这逆祤丹是给你留作突破用的，但也不只能够用来突破，将来你遇到生死关头可以服下，短时间内可大幅增进功力，也有很大几率让你突破到四阶，代价是数天时间的虚弱以及根基受损，后者你可以忽略了，你这小子也没什么根基可损了。”

老头末了开了个玩笑，虽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不过苏墨还是笑了出来：“哈哈，这他么不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吗，你这老头比安格威尔可够意思的多。”

夜渐深了，一老一少仍旧在吃喝交谈。不久之后前者就要向着西方进发，试图为自己的国家找到一条生路。后者要向着东方进发，为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天地如逆旅，前世万事不争的少年今生也要为自己争上一争了。而后世记载的一代恶人在大陆上兴风作浪的故事，也于此夜，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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